“呜呜呜……都怪你。”女孩似乎再也受不了了似的，她一个劲的拿拳头捶打着那个男孩的胸口。男孩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极品，他一直默默的承受着，不停的给女孩擦眼泪。

姜宁看了，不由得心中感触，心里更是像打翻了调料瓶似的，五味杂陈的。人流，毕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她握紧了拳头。

“张晓倩！”那扇白色的大门里头，微微的打开了一条缝儿，然后，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带着白色口罩的护士打扮的女人，叫出了一个名字。是排在姜宁前面的那个女孩。

姜宁看着她一路哭着进去的，那个男孩子，在看见女孩走了进去以后，松了一口气儿，他坐在椅子上的模样，也被姜宁映入了眼底。

接下来，又过了十几分钟，还是半个小时的样子，那个护士打扮的女人又出现了，她用她丝毫没有情绪的声音，叫了一声：“姜宁。”

姜宁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然后脚步微微有些后退，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不舍。终于，姜宁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儿，打算迈出这一步的时候，手却被方劲松牢牢的拉住了：“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终归是保不住他的，何苦给自己希望呢？”姜宁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她没有流眼泪，抬起脚，毅然决然的走向了那个白色的房间……

那上白色的门后面，是一排排医生的诊疗室，方劲松给姜宁挂的，是特意用几倍的价钱买到的专家号，因此，那个护士，带着姜宁走进去的，也是一间明显更宽敞的办公室。

四周全是白的，只有医生的那个桌子是红木的，白与红的对照，让姜宁看的有些不寒而栗。她有些僵硬的，在医生的示意之下，坐在了座位上。

这个医生是一个中年稳重的男性，看上去非常和蔼好脾气，有一双笑眼，到时让人放松了不少。他问了问姜宁的情况，又看了看姜宁之前已经做好的检查报告，点点头：“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你确定要流掉他吗？”

医生的话问的很直白，但是这是他们的工作，在做手术之前，必先确认病人的意愿。姜宁深吸了一口气儿，还是点了点头。“那好，那你可以在这这里签个字，然后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姜宁握着笔，刚刚要落笔，就听见了一阵惨叫声儿，随后就是一个护士模样的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她洁白的工作服上甚至染了血，看上去非常的吓人。

“孙主任，你快去看看，小王医生，那里的手术似乎出了一点问题，病人大出血，一直止不住。”那个护士急的不行。

“是哪一个病人？快把病历调给我看一下。”孙主任当时还有些沉稳，并没有像那个护士一样慌慌张张的沉不住气儿。

“是刚刚进来的那个女学生，年龄17岁，怀孕六个月的那个。”小护士飞快地回答道。姜宁脸色顿时就煞白了起来，她刚刚还看见过这个女孩，她嘤嘤哭泣的模样，现在还在姜宁在脑海里头盘旋徘徊着……

“让小王医生先把血止住，我马上就过来。”孙主任说完，也并没有姜宁，就跟着那个小护士走了。

姜宁下意识的跟着他们两个人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两人进了手术室，姜宁只好等在外面。这里，原本应该是那个小男生的等待着的地方，姜宁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的往回跑。

她要让那个男生听听那个女孩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痛苦，她出门，想找到那个男孩，但是已经人去楼空了，那个男孩，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方劲松看着姜宁就这么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心头略微露出了一点喜意，以为姜宁这是放弃了打胎的想法，正要高兴的迎上去，就听见姜宁问了一句：“刚刚那个男生去了哪里？”

“我不怎么清楚啊，刚刚还在这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方劲松也是一头雾水。姜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急得多了多久，又急急忙忙的往回跑。

方劲松害怕姜宁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也跟着上去……穿过一条白白的走了，两个人很快就到了，那亮着红灯的，十分眼熟的手术室门外。

医院的隔音效果并不是非常的好，那个女孩似乎也没有打全身麻醉，姜宁和方劲松在门口，都可以听到女孩撕心裂肺的叫声，慢慢的变弱，慢慢的变低……

姜宁的身子都快要颤抖了起来，她脸色苍白，手脚冰凉，是被吓到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人流付出的代价会这么大！

方劲松也被这一声一声吓的脸色惨白，但是他终归还好一点，见姜宁整个人都打着哆嗦，他伸手握住了姜宁冰凉的手：“回去吧。”

姜宁摇摇头，她明白方劲松的意思，但是，如果再拖下去，三个月，孩子不过就是一块肉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意识，不能算是一个完全的生命体，但是四个月，五个月，六个月呢？

到时候她真的还有勇气，做出剥夺他生命的事情吗？就算她愿意这么做，会不会和今天这个女孩一样，出现同样的状况？躺在手术床上，撕心裂肺的嚎叫？

姜宁脑子很乱。如果她不这么做，那她更有可能的，是带着腹中已经成型的孩子，一起离开人世……

都是死，为什么不在他还没有意识的时候，还不懂得遗憾是什么，怨恨是什么，悲苦是什么的时候，提前去做这一件事情了？

手术的灯灭了，那个小护士推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手术床走了出来，百度下面有一个人形的影子，那个女孩……死了。

旁边，放着一个托盘，白色的搪瓷托盘上，是一块又一块的被绞碎的肉块……模糊中，姜宁和方劲松都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小小的孩子的手，和脚……

姜宁控制不住的颤抖，那个小护士似乎也没有想到手术室外面竟然会有人似的，惊讶了一下，立刻拿一块白布盖住了那个搪瓷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