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过后, 平妍反应了过来,赶紧向萧怡容行礼,惊讶到甚至有些结巴了起来, “母亲, 您, 您怎么过来了?”
而她身后,阿冬也在惊讶过后赶紧跪倒在地。
萧怡容冷眼将二人打量一遍, 目光落在了阿冬捧着的东西上。
而后,踱步过了阿冬面前,冷笑道,“本宫竟看不出, 你还有这等本事,小小年纪,不老老实实的为奴,歪心思竟打到主子身上去了?”
这语声寒意十足,加上那张冷若冰山的脸,直叫阿冬吓了一跳,赶紧垂下头去, 解释道,“奴才不敢,请公主息怒。”
平妍也彻底反应了过来, 赶忙朝萧怡容解释,“母亲您误会了,阿冬他没有……”
谁料话未说完, 萧怡容却忽然抬脚,朝地上的少年猛踹了过去,顷刻间,只见那些崭新的衣物被洒了一地,阿冬自己也重重跌到了地上。
这可着实把平妍给吓坏了,赶忙上前阻拦,用力挽住萧怡容的胳膊道,“母亲您别怪阿冬,这些东西是我自己非要给他的,不是他跟我要的,他,他刚才还要还给我呢……”
可萧怡容却将小姑娘的手一下甩开,怒气也陡然转到了她的身上,咬牙怒道,“还有你!若非你房中丫头来向我禀报,我竟还不知你这几日做下的好事!你可真不愧是那个死鬼的种,跟那个死鬼一样的眼光!全京城那么多的王孙公子,你偏看上了这样一个小贱种,真是白费本宫生养你这么多年!”
这语声如此的凌厉,全然看不出这是一个母亲在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说话,那一刻,平妍也是彻底愣住,委屈之下,大颗大颗的泪珠顷刻就跌落了下来,摇头哭道,“我只是看他可怜,并没有别的意思,母亲何须用这样毒的话来说我……”
萧怡容却根本不为所动,还冷笑道,“可怜?我留他一命已是格外开恩,你竟还觉得他可怜?好,我今日就干脆做回恶人,索性将他打死,除去这条后患,免得他再来蛊惑你,引得你来犯贱!”
说着便吩咐身旁仆从,“来人,取家伙来,今日就将这个贱种打死了事!”
她如此盛怒,仆从们可不敢不听,更何况那只是个无关轻重的人?应是之后,很快就取来了条凳,长鞭。
——此乃长公主最爱的家法用具,仆从们自是熟悉。
而相较于众人的无动于衷,平妍却着实吓坏了,她自小在这府中长大,可不是不知,母亲一旦生气起来,打死人是常有之事,阿冬还这么瘦,可经不起着实鞭子的!
然就在这时,却听萧怡容又是一声令下,那个清瘦的少年,已经被人架到了条凳上。
平妍吓得脸色惨白,连哭也顾不得了,赶紧上前来求她,“母亲,求求您,我听您的话,以后不来找他了,您别打他好吗?不要打了……”
谁料她越求,萧怡容却是越怒,一把推开她,径直拿了鞭子上前,用力的一甩胳膊,那鞭子便重重落到了阿冬的身上,顷刻之间,旧衣破口,直见鲜红的血迹。
小姑娘彻底吓坏了,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她的腿哭喊道,“求求您了母亲,不要再打了,您今日若真的把他打死,我一辈子都良心难安,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然萧怡容却似疯魔了一般,眼眸发红,咬牙切齿的指着那条凳上的少年道,“你知不知道,若非这个贱种的爹娘,我也不会到今日这般地步,你不来体谅你娘,居然一个劲儿的替这个贱种求情?也罢,你今日就立在这里看,亲眼看我怎么打死他!”
说着竟使劲一踢,要踢开她。
然而平妍也魔怔了一般,不顾疼痛,只死死将她膝盖抱住,竟叫她踢也踢不了,萧怡容怒极,也不敢理她,又是用力的一鞭子抽下,少年身上便又是一道血肉伤口。
众人谁也不敢劝,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抽,又是几鞭子下去,少年的脊背一是一片血肉模糊,叫人不忍眼看。
有胆小者,已经悄悄捂住了眼睛,耳边只剩下,那一下一下的鞭子挥舞,以及少年的闷哼喊痛声。
然就在这个当口,却见管家急忙从外头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跟萧怡容禀报,“公主,启禀公主,宁王殿下到了,听见动静非要进来,奴才们拦拦也不住啊……”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众人就已见那身穿玄色蟒袍的身影到了近前,竟真的是萧钧。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此时真的瞧见他,萧怡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往前走了几步,问道,“大殿下怎么忽然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萧钧未说话,却先环顾四周,待望见那被绑在凳子上,后背已是血肉模糊的少年,登时便皱起了眉,对萧怡容道,“光天化日的,姑母这是要干什么?”
虽未有明显怒气,但语气已不算客气了。
萧怡容却一怔,微微有些心虚,顿了顿,赶忙甩了手中的鞭子,咳了咳道,“没什么,不过责罚家奴罢了,殿下还没回答我,这会儿驾临,所为何事啊?”
萧钧却不回答,依然沉声道,“责罚?姑母这样下去,这个孩子恐怕很快就没命了吧。”
萧怡容不喜欢被这样的语气质问,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晚辈,闻言便要沉脸,哪知正在此时,却见平妍一下冲到了萧钧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求道,“大表哥,求你救救阿冬,他没有做错事,是我,是我看他可怜,是我害得他……求你救救他吧,母亲真的要打死他了……”
话未说完,已经痛哭了起来,且或许是出于惊吓,小姑娘很快就浑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了。
“平妍!”
一声怒吼响起,萧怡容面色铁青,怒瞪着自己的女儿,“在同你大表哥胡说些什么?还不快回房中去!”
出乎意料的,今次的平妍尽管怕,却并未听她的,依然拉着萧钧的胳膊,不住哭求道,“求大表哥救救阿冬,他真的没有做错什么……”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萧钧已经能猜出来个大概,尽管心间也是怒气升腾,但眼下救人要紧,只得强压怒意,对萧怡容道,“这些年来,因姑母行事嚣张,引发多少人不满,姑母自己难道心间没数?此番常乾事出,本王本以为,姑母会有所收敛,可看看现在,很明显,是本王想错了,姑母如此行事,就不怕有朝一日,父皇会对你失望,彻底失了兄妹之情?”
这令萧怡容一顿,立刻凝眉道,“大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萧钧冷笑了一下,“常言举头三尺有神明,平素作孽太多,会遭报应的。”
萧怡容彻底怒了,登时就变了脸色,气道,“殿下今日这是来挑事儿的?你一声不响的就冲进来,还劈头盖脸一副教训的语气对本宫说话,你是不是忘了,本宫是你父皇的亲胞妹是你的长辈?殿下目中可还有尊长?”
萧钧没有理她,只朝身边侍卫们招了招手,侍卫们立刻会意,直接冲到那凳子前,将已经接近昏迷的阿冬解了下来。
萧怡容一惊,便要命人上前阻拦,厉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这可是我的家奴!”
萧钧不理,亲自上前,挡住公主府的家仆们,叫侍卫将阿冬带去安全处,而后,才对萧怡容道,“本王正是记得姑母的身份,今日才会如此客气,这个孩子,是一桩旧案的重要证人,本王今日来此,就是要带他走的。幸亏路上赶得快,不然若是再迟一步,当年那件旧事,岂不是要死无对证了?”
这话叫萧怡容一凛,顿了顿,却依然嘴硬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案子不案子的,休要往本宫头上扣什么屎盆子,信不信本宫这就进宫,去向陛下秉明?你目无尊长擅闯公主府,相信陛下也是绝不会姑息的!”
萧钧却冷笑一声,“那正好,本王也正打算去向父皇秉明这件案子的实情,姑母先去,我等会儿就到。就是不知,如若父皇知晓,当年要他痛失爱将的祸首是姑母你,要怎么办了!”
语毕再不理会,带着侍卫与阿冬大步离开。
而身后,听清他说了什么,萧怡容却已是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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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公主府,车马一路奔驰。
车厢中,扶风先给阿冬喂了一颗固元丹,再仔细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同萧钧禀报道,“殿下,应该只是些皮肉伤,不过他身体薄弱,应当需要好一番时日来恢复才可。”
萧钧始终凝着眉,想了想,道,“送去麓园吧,叫人好好照顾着,闲杂人等,不要去打扰。”
麓园是他在城郊的一处别院,既上次曾与拂清饮茶的地方,那里清净,环境也好,应当有利于小少年养伤。
扶风立即应是。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记得去西山寺知会一下卫将军,他若想去,便带他去吧,有亲人在旁照顾,总是不一样的。”
想来父子骨肉分隔十余年,而今再见,却不知是怎样一副心酸的场景了。
而至于拂清……
他叹了口气。
方才的情景,连他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怒火翻腾,这冷不防的,若是叫她知道实情,再见到阿冬现在的模样,后果恐怕会不堪设想。
萧怡容非一般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去走过激的路子。
所以,眼下只得再叫她等几日了。
他遂吩咐道,“不要叫王府中人知道,侧妃那里,也不要走漏风声,待时机成熟,本王会亲自跟她交代。”
扶风自然应下。
车马前行,驶往麓园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救出来了呼!
还有担心阿冬和平妍的小可爱们,你们真的太敏感了,两个人的年纪都还很小,这就爱上了,岂不太吓人了?
而且明显的,阿冬是抗拒平妍的关心,而平妍的这种情感,其实只是一种小女孩善心的一种表现,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我们有时候路上看到孤苦无依的小猫小狗,是不是还想领回家去好好照顾呢?
当然了,阿冬是个人,这也只是个比方,大家明白就好了。
么么啾~~
下章应该是晚上,么么啾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