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心情不好呢？”

高颜做好饭, 从厨房端着菜放在餐桌上, 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柳深, “所以啊，我就说你当时直接跟我们一起回来嘛。”

“我哪有心情不好啊。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啊。”柳深坐在餐桌上，右手撑着下巴, 左手捏着小芷颜肉肉的小脸颊, 一副特开心的样子，“有我们家小芷颜陪着我一块儿, 我不知道多高兴呢。”

“……”高颜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在我面前你还跟我演啊。而且……你现在这副样子……”高颜伸手挑起柳深的下巴, 左瞧瞧右看看，随即摇摇头, “啧啧啧, 影后也有演技露出破绽的时候啊。”

“喂”柳深什么也不说了，只是一双眼睛瞪着高颜, 威胁她赶快闭嘴。

“虽然……我是不太喜欢那个什么井萱井小姐……”高颜放下手里的菜, 俯下身右手撑着自己的脸颊, 盯着柳深说, “不过……能够让你这么不高兴的人，一定不简单……所以……”

“哎哎哎, 打住打住”柳深用双手摆出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赶紧把你的脑洞给收一收。”

“是嘛。”

“好了，快吃饭吧。”贺芷晴从厨房里拿着碗筷出来，一副一副的放在桌子上摆好。

“看吧, 你女朋友都在说你了。”

“嘁”高颜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随即乖乖坐下开始吃饭。

贺芷晴默默地注视这一切，她很少看到高颜这样略显稚气的一面，大多数时候，在她面前的高颜，都是理智而成熟的模样。

“那么……你跟那位井小姐回酒店……是要谈什么呢。”贺芷晴没有起筷，她看着柳深刚吃下一口饭，便开口问道。

“……”柳深刚把一口饭塞进嘴里，都还没有咽下去，就感到一丝不怀好意。

“今天晚上……还有回酒店房间去睡的打算吗。”贺芷晴这才拿起筷子，打算开始吃饭，嘴里说出来的话依然井井有条，“还是……那位井小姐，仍然在你的房间里，等着你回去呢？”

“……”柳深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打算回答贺芷晴的问题，只是默不作声地继续吃饭。

有时候，对一件事情的不否认，就是在变相的默认。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在这里住下来啊。”贺芷晴边吃饭便说道，好像这种挽留的话从她嘴里面说出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似的。

“……”柳深定睛看了看贺芷晴，她都以为她要出现错觉了。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从贺芷晴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今天……这太奇怪了。

“……”高颜也觉得有一点小小的……嗯……怪怪的感觉，虽然贺芷晴能对柳深这么亲近，她是很高兴，只是……这转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看着我干嘛啊。”贺芷晴抬起头，发现两双眼睛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噢……”柳深的眼神与高颜的眼睛在空中短暂交会，随即她闪烁其词地说，“就是……很惊讶……你会这么……嗯……对我这么……这么……友好？”

“……”贺芷晴看着柳深诧异的目光，才渐渐地意识到自己行为上转变，“喔……我……”她有些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因为身体比思想先做出了反应，等意识到的时候，却无从得知，这种反应的“根源”是来自何处。

“好啦。”高颜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接着伸手与她十指紧扣，她不愿贺芷晴为难自己，大概……也是不想要让自己去考虑贺芷晴是否存在恢复记忆的可能，她转而对柳深说，“芷晴说的没错，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今晚住这里……也没问题啊。还是老样子，主卧让给你。”

“那……”柳深看了一眼贺芷晴。

以往她住高颜家，高颜向来会把主卧让给她，倒不是柳深必须睡主卧，她其实也完全可以接受睡书房的，只不过……对于高颜而言，比起主卧，书房要更加重要得多。

那里……有着她与贺芷晴过去的秘密与回忆。

柳深深知这一点，所以……也从来不点破。

“还是算了吧，不打扰你们比较好。”柳深想想还是打算作罢，虽然她希望贺芷晴能够察觉到她与高颜之间的过去，但是……既然高颜本人都还没有做好准备，那么……什么时候让贺芷晴知道，选择的权利，放在高颜那里比较合适。

柳深笑了笑，“我回酒店重新开个房间就好啦。”她无所谓的摆摆手，一副完全不把井萱放在眼里的模样，“反正她也不可能……把a市所有的酒店都包下来。”

一顿晚饭在愈聊愈加火热的气氛下吃完。

贺芷晴提出帮小芷颜洗澡，高颜自然也不反对。

于是，客厅便只剩下了高颜与柳深。

“你是不是对学姐说了什么啊，她今天对我的态度……简直是三百六十度的大翻转啊……”想起之前贺芷晴还吃她的醋对她抱有敌意，结果今天就对她友好得不得不了，简直让她受宠若惊啊。

“……我的确是有跟她说过，希望她能够跟你成为朋友。只是……她今天的反应，也很出乎我的意料。”高颜撇了撇嘴吧，“不过……芷晴有说过，她觉得……对你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柳深挑挑眉，显然对于高颜所说的很有兴趣。

“不是哄你的喔。真的，芷晴自己说的。”

“这样啊……”柳深嘴角上扬，随即对高颜说，“老实说，今天学姐出面维护我的时候，那副镇静的模样，真的太帅气了。就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一样。”

“所以……”她看向高颜，眼里有些闪烁，“我真的很高兴。”

只是……她没有办法，再像过去那样，在事后向贺芷晴大吐苦水了。

“……是吗。”高颜欣慰地笑了笑，“那很好啊。”

“那你觉得呢。”柳深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如果……把学姐今天的行为，都都归咎于……她有恢复记忆的迹象的话，那么……你觉得呢？”

“……”高颜将头瞥向一边，不敢正面直视柳深的眼睛，她知道柳深想说什么，那天在咖啡厅里的谈话，她还没有找到答案，“再说吧。”

“今天早上的时候……芷晴她说，希望我能陪她去看望一下伯父。”高颜仰着头，后脑勺靠在沙发上，缓缓地吐露出一口气来，“下周一……就是伯父的忌日。”

“看样子……你答应了。”看到高颜这幅灰暗无神的模样，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嗯。”

“不错啊。”

“……”

“也带芷颜去吧。”

“我会的。毕竟……怎么说伯父也是芷颜的外公。”

“噗嗤。”柳深忍不住笑了，“外公？说不定是爷爷呢。”

“……”本来很好的谈话气氛全被柳深这一笑给毁了，高颜咬着唇满眼的鄙视，“学姐”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她是看高颜这么垂头丧气的模样，才想开个小小的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的啊。

“那么……你做好准备了么。去见……伯父？”

“也许有，也许没有。”

“我发现……你现在都喜欢讲废话。这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么。”

“……我……还没有想好。”高颜两眼无神的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是答应了会陪她去。”

“早知道……我刚才就应该说，今晚住这里。”

“嗯？”

“这样的话，你就会带着学姐一起睡书房了啊。那么……说不定学姐就有会发现你的小秘密了。”

“……”

“然后”柳深顿了顿，接着，看向高颜，难得一脸严肃，眼里满是无奈，“你就不会再继续这样折磨自己了。”

“……”

“你啊，都折腾自己五年了，还不够么。”柳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像高颜这样把自己塞到死胡同里的－xing－子，她根本毫无办法。

而惟一能够让她从死胡同里走出来的人，也就只有贺芷晴了。

“折腾什么啊？”贺芷晴帮小芷颜洗完澡以后，变直接哄她去睡觉了，今天都累了一天，所以小芷颜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没一会儿，贺芷晴自己洗完了澡，便从高颜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好啦，我也该走了。”

“路上小心。”

“好啦。”

送柳深离开以后。

贺芷晴拉着高颜坐在沙发上，笑着问她，“你们刚才在讲什么？我好像有听到……什么折磨……折腾？”

“喔……”高颜－tian－了－tian－唇，也是在思考着应该怎么把这个问题给糊弄过去，“就是……小深姐说啊，让我不要折磨你欺负你什么的。”

“……真的？”

“嗯！”高颜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显得特别郑重的模样。

“……”贺芷晴眯着眼睛笑了笑，“我相信你才怪咧。”

“嗬。”高颜也跟着笑了，“干嘛不相信我啊。”

“因为……”贺芷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里出现一丝试探的意味，她瞄了瞄高颜专注的神情，“感觉……你好像有事情瞒着我。”

“嗯……？”她瞪大了眼睛，嘴角弯曲的弧度都没有一丝改变，内心却开始忐忑。

“就是感觉啦。”贺芷晴不在乎地说，“不过……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她察觉到了高颜神态上的不自然。

“嗯……”

“好啦。你去洗澡吧。”

“好。”

看着高颜走去卧室的身影，贺芷晴的眉头，才微微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