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主院内，风以澈看着那棵白梅，默不作声。

这棵白梅，正是叶如月当初被吴倩怂恿做“蜜渍梅花”的那棵花树，如今花已经全谢了，光秃秃的，倒是显出了些风骨来。那成品他也尝了，梅花的涩味还未完全去除，蜜也放多了些，味道不算难吃，但总有些古怪。

也难为那二人陪她做戏吃完那些东西了。

他走进了卧房，就看见小梅端着一盆血水准备出来，见了他，行了个礼。

他沉默不发，跪在叶如月的床头，用一方帕子给她擦汗。

叶如月服用了些麻沸散，已经全身麻痹，昏睡过去了。她的双膝血肉模糊，一个太医细心地用小镊给她清理出伤口处的碎石，过了片刻，他又仔细敷上药，这才行了个礼，但看看睡梦中的叶如月，他皱了皱眉。

风以澈点点头，引着他到了书房。

“回禀风王爷，王妃在雪地里跪的时间太长，双膝磨损严重……只怕是会，落下病根啊……”他顶着风以澈要杀人的目光继续说道，“寒气已然入骨，就算外伤好了，恐怕，恐怕以后也会不良于行啊……”

不良于行……

风以澈叹了口气，眼前浮现出他初见叶如月时，对方那灵巧的身影。那么灵动的月儿，以后只能和轮椅相伴一生了吗？

他没有冲太医发火，好言把他送出了王府。

王府外，吴家那群披麻戴孝的人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因着叶如月这一跪，朝中声讨声少了许多。风以澈清楚，那里面大半都是趋炎附势的墙头草，见如今叶如月付出了“代价”，这才声音小了起来。

风锦余轻松了许多，他快刀斩乱麻，清理了几个只会拍马屁的官员，肃整了朝纲。

风以澈这边，他在外地的公务全部都交给了手下人去做，自己则窝在王府内陪着叶如月，也不见客。

因着这件事情，他变得更加沉默，也不轻信他人。叶如月醒着的时候，就陪在她身边，她睡着后，就去给她熬药。从熬药到喂药，全是他一人所为，不曾假手于人，就连在王府时间颇久的小梅都不行。

叶如月倒没有怎么样，对于自己腿的事情，她很平静地就接受了。但她实在是太平静了，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引起她情绪上的波动。

平安见叶如月太过沉默，就每日出去打探消息。风王妃跪地认罪这可是大事，一连数日，玄境城上上下下都在议论此事，倒让平安没有什么新奇的讲，只能干巴巴地讲些陈年旧段来充新。

然而这一日，平安是气鼓鼓地回来的。小梅拽了拽她的袖子，让她别把这些负面情绪带到叶如月面前。

然而叶如月还是发现了，“怎么？是谁惹我们平安生气了？”

平安气鼓鼓的，“还不是那吴家！王妃，我在茶馆碰见了那吴家总管，您猜他说什么？一副苦主模样：能让王妃您做到如今这地步，他们也是很惊讶，也不敢过多计较……我呸，好大的脸面！王妃您跪也就算了，他们竟然还敢挑三拣四，还嫌不够？我……”

“吴家那人到底说了什么？”风以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端着一碗药，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给了叶如月，“你一字不漏地重复来。”

平安在他面前不敢造次，垂着头说：“吴家总管说‘我们本来没想让王妃跪的，这样折损福气，面子也不好看，只是想希望王妃认个罪，让我们大少爷死得其所就够了。可没想到王妃竟然会选择这个法子，我们也不好做人，只得作罢。王妃敢这么做，还不是仗着背后有王爷在吗，只可惜我们家大少爷，死得不明不白……’”

“吴家……”风以澈听完，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眼里全是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