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个。不叫你公子，难道叫你东泽么？”

那二字被白素说出来，实在好听。欧阳东泽忍不住上前一步，离白素更近一分：“自然是可以的。”

“免了免了，我可不要。”白素说，“这里是你的地盘，我这么唤你，你手下的人恐怕得恨死我，你老婆……哦不，琉杏莹也得撕了我。而且……”

白素觑一眼欧阳东泽，道：“你不知比我大了多少，唤你东泽，把我叫老了，我可不干。”

“听说你改名了？”欧阳东泽转换了话题，“当蓝雪心不好吗？”

“改了就改了，有什么不可以吗？”白素对这倒不上心，“你看看，静水不是也改名字了吗？”

“她与你不同，静泽是她的本名。”欧阳东泽道，“而你呢，白素是你的本名吗？”

白素不回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欧阳东泽还真的猜对了。

“今后我就是白素了，再无蓝雪心。”

“便是从前种种也没了？”

“从前？”白素眯起眼睛。她倒是想割舍从前，可是现在却不是能够割舍得下的时候。时机不对啊。

不知为何，欧阳东泽看她的神情，好似白素就要消失在这一片天地间。他蓦地有些恐慌。

“从前塑造了我，怎么会割舍呢。”白素轻叹，“就是想割舍，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主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已经融入了白素的魂魄。若说割舍，二人都会消亡的。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欧阳东泽道，“你可想知蓝家之事？”

“蓝明琛啊？”白素直呼这位他名义上的父亲的名字，一丝尊敬也没有。

“是他，不过也不是他。”欧阳东泽道。

白素道：“欧阳东泽，我怎么感觉你叛变之后，说话都变了？你以前有这么文绉绉的吗？”

“在这里敢直呼我名字的，你还是第一个。”欧阳东泽说。

“直呼我现在名字的，你肯定不是第一个。”白素毫不客气回敬道。

欧阳东泽心神一动：“那是谁？”

白素敷衍道：“你猜。”

“我可猜不出来你的心思。”欧阳东泽说。若是猜得出来，也不会一直留不住这人。

“蓝家怎么了？”白素问，“你倒是说啊。”

“蓝明琛给皇帝献了个人，”欧阳东泽道，“是前太子妃。”

“琉明惠她姐姐？”白素不记得琉明萧的名字，惊道，“不是故去多年了吗？”

“宫中之事，谁说得清楚。”欧阳东泽冷笑道，“当时文清殿起火，那位太子妃就从火中走出。那场火烧死了几十个宫人，可是琉明萧却没事。”

白素皱了眉头，这事可蹊跷得很。

“与此同时，我派人打听了一下蓝墨羽的近况。”

白素瞬间来了精神。蓝家的所有人她都可以不顾，唯独放心不下蓝墨羽。

“他如何？”

“好吃好穿，活得不错。”欧阳东泽说，“但是蓝明琛似乎在监视他。”

蓝明琛监视蓝墨羽？为何？明明是父子，又都住在蓝家，需要这样吗？

“蓝雪芬之前回去蓝家，但是现在不见踪影；长公主被软禁，而你的姨娘，卧床不起。”欧阳东泽总结道，“现在蓝家，能够自由活动的，就只有蓝明琛一人。”

这些事撞到一块，就显得奇怪得很。

白素道：“不行，我得回趟蓝家。”

欧阳东泽抬了抬眉毛：“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我？”

他成了叛军首领，地位不低，但是脾气一点没改，还是喜欢调笑人。

白素道：“你今日来，不会是想告诉我，让我待在这里什么都别做吧？”

“你可是东岳的通缉犯。”

白素笑道：“你觉得我在乎这个？”

欧阳东泽沉默，心里知道答案。

他低低道：“你才来，这么快就要走吗？外面真的好危险的，你一个人去不太好。”

白素开玩笑道：“那不如你帮我开道？等你攻下东岳，我不就安全了。”

欧阳东泽猛然抬头，眼神发亮：“你肯吗？”

白素：“……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不行的。”

她还要去找南宫治良，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想来，南宫治良不是这世界的人，他所在的世界，势必更加凶险。

白素要是连这世界的危机都不能应付，那么还是趁早歇火算了，迟早得死。

“就知道是这样……”欧阳东泽偏了偏头，压下眼底的不甘心，“你就真的没有考虑过待在我身边吗？”

欧阳东泽生得好，身材匀称，此时压下的眼睫黑压压的，遮了眼眸，发丝垂下，颇似九天仙尊，又好似得不到糖的小孩，惹人怜爱。

白素心知，欧阳东泽还是“贼心不死”。只是，感情之事，谁又说得清呢？当年欧阳东泽向她表白，她并不喜欢；而现在，白素心里已经有人了。

“我自是没想过。”白素答道，单刀直入，一点情面都不留。只怕给了欧阳东泽希望，等待他的将是更深暗的绝望。

“呵，果然一如你的风格，铁石心肠。”欧阳东泽道，“我救了你，你连声谢谢都没有。”

白素沉默，其实以二人的关系，根本不必说谢谢了。说起来，她和欧阳东泽还有点像——都是敢作敢当的人。

“我不服！”欧阳东泽突然发出一声低吼，极快地欺近蓝雪心，一双桃花眼瞪着白素，“是郑钰柏对吧？可是为什么？”

二人此刻挨得极近，彼此间呼吸可闻。欧阳东泽此时抓住了白素的手腕，似乎是想用力，又怕弄疼了她。

白素却毫无畏惧，丧尸她都常面对，这次不过是个活人，还是个颇为好看的活人，有什么好怕的？

她露出与欧阳东泽截然相反的表情：“可是欧阳啊，这世间有太多事，你不服，又如何？”

白素没有深入，但是欧阳东泽多年来的病躯、他父母的被害身死，再是不服，又能如何？

欧阳东泽身体微颤，似乎是在忍着气。白素这儿更过分了，她主动欺近欧阳东泽，与他脸庞只有半寸之隔。

“欧阳东泽，有些事情，人算终究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