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之言,怎么信不得?”董承玉道,“怎么也比郑钰柏的话要可信吧?”
闻言,蓝雪心不语,董承玉苦口婆心地劝:“雪心,你就听为娘一句,兄长他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不能够再让郑钰柏为祸下去了……”
“母亲,”蓝雪心打断她,“我真的不知道郑钰柏在哪里。”
“你……”董承玉有些生气,又疑心蓝雪心是真的不知道。
“我听说,静水是郑钰柏的徒弟。”董承玉缓缓道。
蓝雪心心下一紧,董承玉想干什么?
“母亲,那只是传言。”蓝雪心道,“郑钰柏这人,行踪不定,也不知已经收了多少个徒弟。”
“静水,见你多年忠心的份上,我不想你死。”董承玉道,“但是雅儿之死,兄长震怒。我想,他一定会找出气筒的。而你和婷葭……”
叹口气,董承玉道:“你们好自为之。”
“小姨,”欧阳东泽提醒道,“时间快到了。”
“这么快?”董承玉虽不舍,还是退了出去,欧阳东泽把牢门锁上。
“孩子,你快些说出来,或许还有机会。”董承玉说,“即使是瞎说两句,也比什么都不说的好。”
二人离去,蓝雪心才握紧了拳头,愤恨砸向地面。
“小姐!”婷葭和静水二人都惊呼,“小姐不要伤害自己啊!”
她们受苦没什么,只是不要连累了蓝雪心。
“你们不会死的,”蓝雪心转过来对她俩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郑钰柏是不是幕后黑手,他和欧阳东泽有什么关系,二人是不是联合起来打压蓝家?
蓝雪心不知道。
郑钰柏,你到底死去哪里了啊!
北漠边城,彭州城。
作为战争前线,彭州城远远不如京城繁华。它是边陲小镇,也是防守重镇。围绕此地的战争,僵持多时。
他早已换下王爷的衣袍,穿上统领的衣服。对于身份的转变,他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不是太在意。毕竟,他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向来与人无争。
不过是换个地方发挥用处罢了。
况且北漠战事吃紧,他白当了这么多年逍遥王爷,也该为东岳出一份力了。身为男儿,又武艺高强,能上战场,其实是他挺喜欢的一件事。
以前因为有淳雅郡主的羁绊,后来又倾慕蓝雪心,董傲泊才放下了这个想法。不过现在……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其实,在心底,他很崇敬欧阳东泽的父亲欧阳长信。那一位的神勇,即使现在欧阳东泽只能从史书中独到,细看那些文字时,他也会热血沸腾。
来到北漠,董傲泊发现,虽然欧阳长信故去多年,这里的百姓对他的崇敬依旧不减。乡野间百姓立的神庙,供奉的往往是往日的上将军欧阳长信,而不是现在的镇北将军顾鉴英。有些官员拍马屁,要给顾鉴英立祠堂,结果只是门前冷落鞍马稀,香火少得可怜,倒是无人强迫的长信祠香火旺盛。
而从百姓的言语中,董傲泊也了解到了他究竟是有多深入人心,也愈发对这位往日的战神尊敬了。
可惜,一想到这位所向披靡的战神的后代是欧阳东泽……董傲泊就有些高兴不起来,甚至为战神感到惋惜。
战神的后代,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花花公子,不知战神知道后会怎么想。
其实在董傲泊心底,也是有些羡慕欧阳东泽的。后者不管在何种境况,都可以和周围的人谈笑风生——虽然谈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事。
只是这份从容,也很不容易了。
能说话,会说话,和可以把话说好,不是一个级别的。
北地民风不似京城,显得更加开放一些。
彭州的神仙崇拜与别处又有不同。总的来说,北部边境都对欧阳长信歌功颂德,而彭州此处更甚。在彭州流传的故事里,还有另一个重要人物。
即欧阳长信的妻子——卫乔楠。
卫乔楠是位奇女子,精通医术、音律,也会武功,行军打仗也是一把好手,是欧阳长信的得力贤内助。她编制的歌曲,至今仍在北地流传,受人喜爱。
只是,卫乔楠红颜薄命。在当年的那场彭州之围中,欧阳长信远在他方,卫乔楠苦苦支撑,最后牺牲了自己,才保住了彭州城和欧阳长信的血脉。
那次战役中,卫乔楠拼死抵抗,一代红颜陨落,而欧阳长信和卫乔楠的小女儿、欧阳东泽的妹妹——欧阳静泽尸骨无存,仅剩欧阳东泽活着。
后来,以安全为由,欧阳东泽被带入京城,在京城成长。
彭州之围,欧阳长信千里迢迢赶回来时,只能看见妻子已经冰冷的尸体。
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卫乔楠拼死,都没有护得两个孩儿周全。一个不见了,一个走了。
那次,欧阳长信发动奇袭,孤军深入敌营,仅带了三百骑兵,就捣毁了对方十万大军。
当夜,火烧十里连营,敌方大将、可汗被欧阳长信斩首,首级挂在彭州城城门。
所有活着回来的人都说,那时的欧阳长信,疯了。就像从地狱里放出来的恶魔一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时候起,欧阳东泽的身上又多了一层血性色彩,他又被人称为血修罗。
只是,好景不长,这位血修罗中了敌人的圈套,在居康城身陨,去赴黄泉。相传,他一人抵挡敌方三千精兵,最后力竭而死。
他死的时候,身前身后都是长枪,浑身插满了弓箭。
他死去多时,才有人敢靠近他。
北部部落把这视为奇功一件,大肆庆祝。欧阳长信杀了可汗,而他们要立一个新可汗。
欧阳长信的头颅自然也被挂在地方城门,只可惜好景不长,就不见了。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找不到。
民间流传是神仙帮助。
董傲泊一路听着这些故事,不胜唏嘘。想不到,欧阳东泽的父母,还有如此可歌可泣的过往。
他为人亲和,不摆架子,来了几日,已经有人认得他了,便同他打着招呼。
董傲泊回礼,看见一座长信祠堂,便想着自己也去上一炷香。
权当表示敬意了。
踏入祠堂,里面还有许多其他人。长信的祠堂一般是百姓自发建造,也有一些富人出钱的,请人打扫。欧阳东泽点了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正要插上香炉。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喧嚣:“谁叫你们在这里上香的,滚!都给老子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