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这一笑如浴春风，谭素兮看得有些呆，尴尬的眨眨眼，又忍不住问他。

“有风。”

谭素兮收回手，突然觉得有点想笑。

禹王的到来让她觉得自个儿的鸟笼里来了另一只串门的鸟，让人很是新奇。至少这么几个月过去了，她总算见到了新的面孔。

“娘娘若是一直能心悦神和，腹中小皇子定然也能茁壮成长。”

见身上的银针除尽，谭素兮迫不及待下了床。她这些时日睡的久了，睡的腰酸背痛头昏脑涨，现在能下床了，她就绝不想在床上多呆一秒。

她极尽看向窗外的绿意，后知后觉的想到，“你会轻功啊？”

禹王一愣，显然有些跟不上谭妃娘娘的思维。

谭素兮并不在意，她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是以，她指着窗外的高墙，高墙外的高楼，高楼外的城楼，“我拜你为师可好，你教我飞出去。”

禹王又是一愣，最终失笑摇头。

谭素兮想了想，摸着肚子认真道:“那我让我儿子拜你为师，你教他飞出去。”

禹王不说话了，他走到谭素兮身旁，摸索着打开另一扇窗，“看，我不也关在这里？”

谭素兮往这一面看去，只有无尽的高墙和天空。

……

对于谭素兮的病症，禹王也开了药方，与太医的相差不大，只是多了一两味药，饮用之时腥气更甚，她的孕吐本是好些了，叫这腥味儿一引，又吐得稀里哗啦，死活不肯再喝，惹得皇帝又发了怒，捏着下巴一遍遍给她灌下，直到吐不动了为止。

且不说这药难以入口，药效却是真好，不过吃了三两副，谭素兮脸上竟渐渐也有了血色。

为了保住这胎，禹王上福寿宫来得频繁了些，许是记着谭素兮挂念那青梨，每日摘了一个来，谭素兮就摆在盘子来看，一天天直到那梨子越来越大，渐渐染上淡黄。

数月过去，二人也算成了熟识，多少也能聊上几句，谭素兮变着法子打探龙纹珠的来由，都只听得一句话。

“这珠子是皇帝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她哀求禹王打听邱乐的下落，禹王沉思了许久，还是应下了。却也嘱咐她，皇帝是不好惹的性子，千万莫要忤逆了他。

至中秋佳宴，院中的梨子全部熟透，谭素兮捧着大肚子站在树下看，挽髻命人摘了洗净与她，她含着泪啃完了一个，又要一个。

皇帝身边又入了不少新人，上至官宦人家的贵女，下至打杂除尘的婢女，零零总总添了七八人，是以许久不曾来过福寿宫。

谭素兮悄悄松了几口气，随着腹中胎儿渐大，也生了感情，有了几分初为人母的模样，皇帝不在的日子里她过得分外悠哉，更添得几分笑意。

只是偶尔想起过往，便钻起牛角尖，又少了几分要好好活下去的心思，觉得自己又脏又多余，实在是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娜贵嫔在皇帝身边伺候快一年了，算是少有的经久不衰。今年的中秋宴上，皇帝十位妃嫔，也只带了她，惹得她人妒恨。

宴前禹王先来的福寿宫送药，他看不见，却听见了谭素兮落泪的声音，可他嘴角半含的笑意不减，依旧春风一样进了庭院，为她递上一方锦帕。

谭素兮想家了，很想很想，这样的时候便分外不想看到禹王这样看似温和，实则无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