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郑尚书这一台子事儿,后宫又空了一大截,可这皇帝脾气怪,但凡心疼女儿些的,大多不愿再将姑娘往这虎口里送。
偏皇帝登基三年,后位一直空悬,打这后宫看去,除了冷宫那几位,一个是身份卑微的谭贵妃,一个是番邦的娜贵人,都拿不出手,禁不住有人就将主意打在后位上,凡这几日上朝,多有奏者,皆是立后之事。
皇帝烦不胜烦,便着左御史穆长青嫡幼女穆婉吟为后,年末大婚。
立后之事已定,他却大有不悦,下朝后便又往福寿宫去了。
谭素兮这一胎确实怀的辛苦,便是有良医好药,也免不得受一番罪过。
皇帝到时太医正在为其针灸保胎,谭素兮疼的只皱眉头,却也咬着牙半声不哼,雪白的胳膊上,肚皮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叫人看得心疼。
幸而这针扎着多少有些用处,谭素兮多少能下床走动一会儿。
她的小腹已是微微隆起,相较于同月份的胎儿到底小了些。
太医那边愁白了头发,几乎没了主意。
恰巧,在前些个月远在南疆的禹王这些日子被召回朝,他生来带了眼疾,却学得一身的好医术,皇帝打了几番主意,便让太监赶着才下朝禹王尚未走远将人截过来。
谭素兮听步伐便知是皇帝来了,偏这时候她肚皮上扎的像只刺猬,行礼多有不便不行礼又生怕被找茬,暗暗捏紧了衣角独自着急。
各下宫人行了礼,皇帝侧坐在床头,拿过挽髻手中的帕子,为谭素兮擦去额头上的虚汗。
“这针还得扎上多少时日?”
太医一见皇帝又来了,也是虚汗连连,比之谭素兮横向个病人,“回皇上的话,谭贵妃底子弱,这些时日虽已大好,到底较常人差了一截,怕是还要扎上个把月,待胎儿完全稳定才行。”
听完,谭素兮脸上白了一截,对扎针已是怕的不行,皇帝脸上更不好看,将太医的生生死死在小本子上划了数道,到底忍住了。
不多时,太医拔去银针,禹王也总算赶到了。
他有眼疾行动不便,偏又是个好强的性子,不愿依靠旁人器具,凡事亲力亲为,若不是眼中白雾蒙蒙,谭素兮几乎以为他与常人无异。
可禹王虽盲,相貌却十分俊美,举止温润,用古人的话来说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用谭素兮她们那个年代的话来说,就是长得一张初恋脸,叫人很有好感。
禹王手下有一客卿,原先是名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道士,名守静,时常傍其左右,对医道也多有研究,便一道来了。
守静与禹王是恰恰相反的人物,一张脸上没有半点神情,冷酷得很,不像个道士,反倒像是个杀手。
禹王把了脉,说的大体与太医差异不大,又开了保胎的药方,与太医讨论一番,到底觉得针灸保稳些,定了次日由他亲自为谭素兮针灸,便也告退了。
倒是那守静,默不作声盯了谭素兮许久,似乎瞧出了什么,三个男人便一道去了书房。
“禹王看谭妃的孕像如何?”皇帝冷声问他。
禹王嘴角温润的笑意不减,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只说了一字“险”,又问守静,“阁下觉得如何?”
守静朝皇帝拱了拱手,“依草民只见,谭妃娘娘之所以孕像艰难,也全非身子弱?。”
“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