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不喜欢这样的不安,他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人,又觉得没什么是他掌握不了的,他只要将这人紧紧控制住了,并没什么好不安的。
天下都是他的,何况这样一个弱女子?太医说了她活不长,可他有命与天争,生死都能倒转,还有什么能难得住他?
“陛下,娘娘该喝药了。”挽髻端上药碗,谭素兮早朝间才封的贵妃,自己尚还不知情,挽髻也是才听的旨意,不禁又惊又喜。
皇帝做事一向肆意,朝中大事尚且一意孤行,更何况是自己的后宫,妃嫔废立都很快,几乎儿戏一般,朝臣多已习惯,只觉得也算不作数,这谭贵妃指不定也如前边几位,活得过今年才算好的。
他今日做了一件杀伐的大事,将礼部尚书郑德辉一家都抄了,正是快意的时候,对谭素兮也更耐心了几分。
他半抱着她喂完了药,又扶着她睡下,伺候的无微不至。
岂知谭素兮怕他怕的要死,半点不敢入睡,他倒不自知,拿了折子在边上批着,不时念给谭素兮腹中的胎儿听,周身洋溢着温润之气,根本不似本人。
谭素兮不知他打的何种主意,越发提心吊胆起来。
都说崇德皇帝喜怒无常,她早尝过他的怒,如今这份喜,着实有些消受不起,更是害怕他不知何时要怒。
“你很喜欢朕的玉龙琉璃珠?”批着批着,皇帝突然问她。
谭素兮躺在床上,吃了一惊,半抓着被褥,也不知他这一问有何意义,是打的什么主意,生怕一句话说错便又万劫不复,半晌不敢答话。
却不料皇帝突然扯下那珠子,俯身系在她颈间,“喜欢给你也罢。”
谭素兮僵直着身子,半晌不敢动弹,有点难以置信。
“这珠子是朕打胎里带来的,还从未离过身。我瞧你一直想要,谭妃,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朕都给你了。你也记着,若是他日你负了朕,定教你万劫不复。”
谭素兮听见了自己雷鸣似的心跳,她转头看皇帝,皇帝却专心致志批着奏折,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如此,她更看不懂这人了。
分明拿她当玩物的,何必这般做派,若是为了她腹中孩儿求个家和万事兴,更不像他的风格。
屋子里宁静许久,皇帝突然放下笔,“似乎许久不曾听你与朕说话。”
谭素兮不知该如何回答,皇帝又道:“朕记得的你的声音,也只有欢好之时你的低吟了。”
谭素兮莫名的有些后怕,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将脸捂进被子里,或许是今日的气氛太好,她竟能将暴君错看成邱乐,隐隐的她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心里状况。
原本对她凶残的帝王突然转变态度,她会不会对他感激涕零,就此屈服,成为这场伤害的奴隶?
皇帝听见背后的动静,嘴角勾起一笑,比之平日柔和许多。
他看了会儿窗外,层层纱幔映入绿影交错,初夏时刻,他看见的却是盎然的春意,心上一悦,比之肉体交欢更叫他回味无穷,方才提笔继续批阅。
而捂在被子里的人,一遍遍摩挲着那颗珠子,除了对自身的担忧,思绪里外皆是皇帝的那句话。
“这珠子是朕打胎里带来的,还从未离过身。”
那为何,会在邱乐身上?他们并不处于同一时空是有这个可能的,可要是邱乐也来了这里就说不通了,难不成同一时空里还会有另一个同个东西?
或许也有另一个可能,龙纹珠不止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