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剖开了人的胸膛，把那隐藏在暗处的小心思都照得清清楚楚，无处可遁。

沈玉津被这样一记眼神震慑，呆在原地，张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很快就又有人喊出声来。

“沈，沈君成，你你你，你快些给我住手！住手！”

是董夫子的声音。

一个干瘦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董夫子一张马脸煞白，额头上竟急出了一头的汗，一进门就冲着沈玉棠扑过来，唾沫星子喷在了她脸上。

“沈君成，你是要杀人吗？你快松手，松手！”

“咳……卡……”

铁牛已经被勒得撑不住了，一双手在脖子上胡乱地抓，夹着黑泥的指甲很快在脖子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他也瞧见了董夫子，仿佛生出了求生的欲望，伸出手指向董夫子求救，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声音。

董夫子急得攥住了书包带子，想把带子从铁牛脖子上取下来，可沈玉棠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她双手死命揪着带子，咬着牙，身子往地上一蹲，扯着被勒得头昏脑胀的铁牛一齐倒下来。

铁牛早已撑不住了，他的身子像麻袋一样倒在地上。

沈玉棠终于松开了书包带子，给这个快死过去的可怜虫一个喘气的机会。

董夫子松了一口气，赶紧弯下腰张着细麻杆一样的胳膊去扶铁牛，可是手臂还没来得及碰到铁牛就被人一把推开，沈玉棠麻利地骑上了铁牛的胸口，提着拳头朝着那张涨红发紫的脸就砸下去。

一下，两下，三四下。

她咬着牙，越砸越用力，越砸越觉得痛快，那心头的怒意和委屈像是一汪小溪，很快就流成了一条欢快的江流。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涛风簸自天涯！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今日小爷不忍辱，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出手就收不了手，不打到你服，小爷就不是你小爷！

她下手结实，竟是拼尽全力，打到最后已然失控，直到两只手都被人死死按住，这才从极端的癫狂中清醒过来。

血。

血红一片。

面前的铁牛已经不能称之为铁牛了，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双目早已失去了昔日的神气。

鼻子破了，嘴巴破了，牙龈也被砸出了血，满脸满嘴满脖子都是。

这学堂一霸落得这般惨状，竟是被一个瘦小赢弱的对手揍得。

实在是惨，实在是丢人。

现场不只是学生们惊呆了，就连董夫子也吓得脸色惨白，呼哧呼哧大喘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却是一根手指戳着沈玉棠的鼻尖，颤声叫道。

“沈，沈君成！你好大胆子，你，你别以为你现在在学习上出了风头，就可以随便跟人动手！你差点杀了人你知不知道？啊？”

“回夫子，学生心里清楚的很！”

沈玉棠猛然抬起头，她的脸上也沾了血，那是捶铁牛的时候飞溅起的几滴。

她本就生得白，这几滴鲜艳的血衬得那张嫩白的脸越发白得剔透，几可胜雪，又透出些邪魅的妖艳来。

可偏生她的眼睛又圆又大，黑亮一团，犹如黑水晶，在那妖艳中，又荡起一阵凛然。

“我就是想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