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儿？”

院子里的二人愣了好一会儿，沈王氏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门口那点可怜的缝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门缝里那个幽幽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沈玉棠的声音中还带着一点闷闷的不高兴。

“是我啊，娘，你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

“成儿！”

沈王氏兴奋得失声大叫，忙不迭地推开杨叔，疾步向门口扑去，已经披在她肩头的那件棉袄也掉落在地上，她颤抖着手，好不容易取下门杠，一把搂住门外那个娇小的人儿，脸上又哭又笑。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成儿，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你，你快让娘看看……”

她蹲下身来，双手捧着沈玉棠的小脸，手指不停地在上面摩挲，怜爱不够的样子，脸上是笑着的，可过不了一会儿，那眼泪珠子又啪啪往下掉。

“成儿，都瘦了，你这几天在那土匪窝里一定是吃够了苦头，是娘不好，娘睡觉也太死了，连我的娃娃被人绑走都不知道，我……我对不住我的娃啊。”

“娘，你这是弄啥嘛，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你该高兴的，咋又哭了？”

沈玉棠最是见不得这个女人的眼泪，看着她红肿的个眼睛就知道这几天她没少哭，她摸着沈汪氏的手，嘴里低声地劝。

“娘，快别哭了，我刚从山寨里出来，这会子又冷又饿，你赶紧给我弄点吃的吧。”

“好好好，娘这就去给你弄。”

沈王氏擦干眼泪，慌忙进了厨房，舀了一瓢水，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两个鸡蛋，开始给沈玉棠煮荷包蛋。

沈玉棠坐在厨房，凑在锅灶前烤火，一双眼睛却被沈王氏背后的破洞给吸引了，她想起房才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一幕，心中不由咯噔一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娘，你这后背是咋回事？是跟谁打架了，被人家撕坏了衣裳？”

“这……”

沈王氏盖上锅盖，手往后背一摸，这才想起自己被杨叔撕掉的那半幅棉袄，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竟慢慢红了一片。

“这，这是刚才娘不小心撕扯掉的，这衣裳好多年了，布料都不结实了。”

“是吗？”

沈玉棠盯着沈王氏脸上那团可疑的红晕，半信半疑。

沈王氏躲闪着她锐亮的目光，揭开锅盖，就着那翻滚的开水，打下了两个鸡蛋，又滚了两回，这才用一只青花粗瓷大碗盛了，热气腾腾地捧到了沈玉棠面前。

“成儿，快，鸡蛋好了，你趁热吃。”

“好。”

沈玉棠收回目光，接过那碗，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加了白糖的鸡蛋水，却捞了一只鸡蛋强行送到了沈王氏嘴边，轻声道。

“娘，两个鸡蛋，我吃不完，咱俩一人一个行不行？”

“娘不饿，娘不吃，成儿你快趁热吃。”

沈王氏哪里舍得吃这鸡蛋，就这俩鸡蛋还是她趁沈老婆子不注意，偷偷藏起来的，就为给沈玉棠补补身子用的，自己哪儿舍得沾一口？

沈玉棠心底又是一热，突然想起刚才院子里还站着一个人，赶忙站起身来。

“杨叔，杨叔呢，这鸡蛋给杨叔分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