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丝缇娜迟疑着扭头看了眼渐渐远去的小船,那上面唯一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也不安地动了动,转过头来。
猝不及防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径直碰撞。
弗丝缇娜愣了愣,最终还是扯出笑来,翕动嘴唇,吐出轻不可闻的一句,“…祝你们好运。”
至少,别再是以悲剧惨淡收场。
塔瑞尔盯着她静默许久,毫不留恋地垂眸收回目光,扭身坐下。一众人的背影落错地随着船只逐渐模糊在浓雾之中,消失不见。
弗丝缇娜也转过身来,却看见莱格拉斯已经身姿轻盈地跳上了马背。他抬手整了整背后歪掉的箭筒,见她望过来,挑了挑眉,俯身靠近伸出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掌,道:“还需要我邀请你上来吗?”
弗丝缇娜沉吟须臾,迟疑道:“…我记得我们才认识了没几天吧?”
……还矜持起来了。
莱格拉斯想了想,忽而唇角扬起一抹愉快又恶劣的笑,“那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
她倏地瞪大双眼——
良久沉默过后,才突然恍然大悟地跺了跺脚,“真是被你骗了,该死的。”
精灵王子毫不意外地轻笑着。
“那就原谅我,上来吧?”
她相当不满地斜了莱格拉斯好几眼,最终一边嘀咕着“就这样还想让我原谅你”,一边还是顺从地将手搭上对方的,脚尖略一用力翻身轻盈落上马背,披风迎面飒飒飞扬。
弗丝缇娜没等坐稳就双手一伸,娴熟地抱紧对方的腰,眯眼将下巴搁在前面那个肩膀上,舒舒服服地靠着,接着哧哧地轻笑着,在对方耳畔挠痒痒般低声道:“去哪儿?”
“北方。”
精灵清澈低沉的嗓音隐隐震动她的耳膜,弗丝缇娜愉悦地勾起唇角,轻轻挥动右手在空中划出一抹优美的弧度——
一阵恰到好处的清风拂过两人脸颊吹起碎发飞扬,紧接着身下骏马嘶鸣一声朝着北方奔去,本该是尘土飞扬地面震动的动作却因为那阵奇怪的清风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但是只有他们清楚,这匹马的速度因此几乎能翻上一番。
毕竟风的速度无与伦比。
“你消耗不大吗?”莱格拉斯侧过脸颊轻柔地亲吻她的额头,浅金色发丝如瀑低垂。
弗丝缇娜漫不经心地一翻掌心划出一道锋利风刃丢出去,轻轻松松拦腰砍断了路边一棵大树。
“应该没事,你看。”
精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而笑道:“那你可不会像当初那么狼狈了吧?”
“你难道会吗?”弗丝缇娜闻言翻了个白眼,不咸不淡地回敬道。
“不会。”他顿了顿,接着不由自主握紧缰绳,“可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和我们原本所知的,又完全不同了。”
弗丝缇娜闻言眯了眯眼,轻笑道:“不会变化太大的,毕竟……”
毕竟主线剧情不可能发生变化。
“…什么?”
“没什么,你相信我就是了。”
弗丝缇娜低头懒散地拨弄着精灵的长发,接着低声笑了会儿,“我分得一直都很清楚。”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因为她开了外挂的缘故,因此旅途并不颠簸,而且也很快就抵达了安格马王国的旧址。
他们将马拴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徒步踩着轻盈无声的脚步往上攀去,弗丝缇娜停下了套上斗篷的手,“等下。”
没等莱格拉斯反应过来,那件斗篷便被对方扔进他的手中,“穿上,还嫌你的金发不够显眼吗?”
她似笑非笑地仰头盯着他。
在弗丝缇娜戏谑的目光中,莱格拉斯顿了顿,毫无异议地套上了斗篷,厚重暗沉的灰绿色瞬间遮掩住了那头耀眼夺目的金色。
“你说得对。”他转过身仰视着头顶高拔入云的山峰,耸了耸肩。
“这建筑还真是有后现代主义风格。”
如同暗夜中灵巧的猫儿一般俯身隐蔽在乱石中,弗丝缇娜抬手将碎发别在耳后露出清晰的视野,映入眼帘的建筑物却令她着实吃了一惊。
“半兽人的品味够奇葩的。”她嘀嘀咕咕地吐槽,然后拉了拉莱格拉斯的衣角,“这就是安格马王国?风中传来浓郁的半兽人令人作呕的气味,这里起码有上万的敌人。”
“阿索格果然……”
莱格拉斯眯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抑郁起来,“……”
“……亲爱的你怎么了?”弗丝缇娜扬起饱满丰润的红唇,正要说些什么,却不防看到了对方怪异的神色。
“一个世纪以前,我们在这块土地上浴血奋战,我的母亲……”
“岳母死了?”
她脱口而出,后来发现不妥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所幸莱格拉斯似笑非笑警告似的盯了她一眼,没有计较,不过看样子心中刚挑起的阴霾也被这神来一笔打消得差不多了。
“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偷偷摸摸瞧了眼莱格拉斯的脸色,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右手比划了一个繁复的手势,闭上眼感受了一会儿。
她皱着眉头吐出一个奇怪的名词。
——“地蛇?”
声音太过嘈杂,她听不懂那些半兽人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莱格拉斯却猛地一滞,轻呼一声不好,拉起她的手就往回跑,狂风呼啸着划过脸颊,她听见莱格拉斯略有些急促的喘息声在耳畔无限放大。
“发生了什么?”
“地蛇可以挖通地底隧道,半兽人急行军很快可以包抄过来围困住我们的军队!”
“…何况这还是一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军队对吗?”
弗丝缇娜终于也冷静下来,分析道。想着想着,她面色也染上了一分焦急,“我们得赶快回去通知别人!”
莱格拉斯从隐蔽处弯着腰把马牵出来,拍了拍马头翻身骑上去,“快上来!我们赶回去。”
她顺从地点头,手脚麻利地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