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纪元七百零七年。按照传统,应在三月的利伯神节日【注1】,为盖乌斯举行成人仪式。但凯撒还在非洲,无法参加仪式。因此,我建议把仪式日期延后,等凯撒回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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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独/裁官的凯撒,在前往非洲与庞培的残余势力作战之前,任命安东尼为骑兵长官【注2】,把整个罗马和意大利的事务交给他管理。于是,凯撒不在国内时,安东尼就成了凯撒的代理人,也是整个意大利最有实权的人。
不免有人猜测,凯撒是否有意让安东尼成为继承人?但观望中的人,很快达成了共识:凯撒这个决定并不明智。安东尼的行政能力,远不及他的军事才能。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搬进庞培的豪宅,大宴宾客。据说,宴会上,他招来了十多个妓/女,扮作奥林匹斯山上的众女神,声称她们可以唤起“持续的内心冲动”【注3】,并为她们的服务公开竞价。
他宣称“食物是人与自然融合的最佳方式”,在城中张榜招募厨师,聘以高薪。据说,他曾因为喜欢一道菜肴,赏给厨师一栋别墅。
白天,他不是睡觉,就是毫无目的地乱逛。晚上宴饮或观剧,或参加演员或丑角的婚礼。据说喜剧名伶希皮阿斯结婚时,他在喜宴中喝了一夜的酒。翌日早晨要到市民大会发表演说,走上讲坛就对着群众呕吐不止。他的朋友拉起他的长袍,赶紧把他遮住,避免太过难堪【注4】。
……
仿佛重演了他年少时在罗马的荒唐行径,变本加厉。如果不是温厚谨慎的雷必达的协助,不知要闹出多少乱子。人们当作笑料来谈。也有些人对安东尼产生反感。毕竟凯撒正在境外征讨,风餐露宿,不辞劳苦。而在他庇荫之下的安东尼,竟如此骄奢淫逸,不知收敛。
但在我看来,这很可能是安东尼暂时的策略。
凯撒让安东尼来管理意大利,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安东尼在之前的战争中起了关键作用。他战功赫赫,在军中声望极高。对于凯撒,这是危险的。因此,这次凯撒让安东尼留在罗马管理行政,明显意在考验。如果安东尼是个聪明人,就绝不会表现出行政管理才能。最好的办法,是把正事都交给别人来做,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就像他现在所做的一样,让雷必达来承担实际上的管理工作。
而且,如今的罗马,人心尚未完全平定。人们担心凯撒胜利后会大行改革、铁腕统治。而安东尼虽在个人生活上作风荒唐,却显得更有人情味。他在行政上几乎一切沿用旧例,无为而治。这更有利于稳定人心。
简而言之,他目前不过是韬光养晦。总有一天,凯撒还会重用他。毕竟,他在军事上的才华,无人能及。而凯撒要征服世界,在战场上不能缺少得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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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安东尼终于正式迎娶了守寡的福尔维娅。虽然夫妻双方俱非初婚,但因为安东尼正春风得意,福尔维娅的丰厚嫁奁又是城里首屈一指的,故而婚宴颇为盛大。
我也收到了邀请,还是福尔维娅亲笔所写。最初我还有些疑惑,因为我与她并没有多少交情。在得知安东尼的旧情人全都收到了她亲笔写的邀请函之后,才恍然大悟。虽然有点啼笑皆非,我还是出席了宴会,和盖乌斯一起。
在距离罗马最近的海港奥斯提亚【注5】,安东尼获得了一座巨大的海滨别墅。宴会就在这里举行。
当我和盖乌斯乘车来到这里时,首先迎接我们的是温暖的风,带着海水的咸味,拂面而来。沿路有很多丝柏、橄榄和柠檬树,绿色的灌木丛覆盖在山脊上。
马车转过一个山坡之后,大海展现在眼前。海水是不可思议的颜色,隐约流动着有色阶的变化:近处是青绿色,然后是绿松石色、柔和的孔雀蓝、优雅的紫罗兰色、华贵的宝石蓝。更远处,融入靛蓝、灰蓝,最后凝为深邃的幽蓝。天色是一种纯净而饱满的蓝,仿佛被水洗过。
远远地,我们已能望见海边山坡上那座巨大的豪宅。白色大理石的立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豪宅下面是一片渔场。近些年来,养殖海鱼成为一种时尚。由于开销巨大,属于有钱人的专利,就像豢养猎犬、乐工和演员,可供夸耀。之前,我也见过不少带有渔场的海滨豪宅,但这个渔场的规模仍然超乎想象。
为了给渔场提供海水,修筑了一条水道。仅看这水道的宽度和深度,足以惊人。甚至建造了一座防波堤,控制海潮,使渔场内的水温保持凉爽。
这座豪宅,原本是一个富翁的家产。但他投靠了庞培的势力,随着庞培一道离开了罗马,安东尼便把这里占为己有。
渔场前,停着数十辆四轮马车,都是前来赴宴的宾客。我和盖乌斯也在这里下了车,由奴隶引着,穿过一道铁拱门,走进渔场。
巨大的鱼池,宛如鲍西亚斯【注6】的分格颜料箱那样,分成一个个鱼塘,养着不同种类的鱼。都是近些年罗马最受欢迎的海鱼品种:胭脂色的红鲻鱼,身上带有金色的条纹;嘴型奇特的七鳃鳗,饲以细小的银色米诺鱼;长着透明磷片的翼手鱼,肉质鲜美,是美食家眼中的珍馐;色彩斑斓的剑鱼,可以用来献祭维纳斯女神;色泽艳丽如蔷薇的花鱼,被希腊人视为可驱除海怪的神鱼……除了鱼类,还有白牡蛎、蛤蜊和其他双壳类的生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饲养鳗鲡的大池。这个鱼池单独供水,与其他鱼塘分开。池边的草地上,绿树成荫,搭着凉棚,聚满了宾客。人群中,安东尼依然格外显眼。他上身赤/裸,露出结实的体格和肌肉。纯然阳刚的外貌,因嘴角玩世不恭的微笑而柔化了许多。
他走到鳗鲡池边,兴致勃勃地向宾客们介绍他的宠物:“这些都是从西西里海峡捕获的优质品种。”
鳗鲡是一种大型鱼类,身体长度与一个成年人的身高相仿,长着锐利的牙齿,极具攻击性。有的富人发明了一种残忍的酷刑:把犯错的奴隶投到鳗鲡池中,看着奴隶被撕成碎片。而对于这种危险的动物,有钱人饲养它们就像饲养心爱的宠物,甚至会给它们戴上珍珠链子、胸鳍上套宝石耳环。
此时,它们在水中懒洋洋地游动着。安东尼向众人一一介绍着这些养尊处优的鳗鲡。每只鳗鲡都有一个名字,而且都是他所讨厌的人的名字,引来众人的哄笑。其中一只瘦小的名叫西塞罗。
最后,安东尼指着一只肥硕而迟缓的鳗鲡道:“它叫庞培。很像吧?”
大家都笑了。
“庞培已经死了。今天,我们就把这个庞培也送去和那个庞培作伴吧。”安东尼微笑道。
雷必达拿起一支沉重的铁鱼叉,递给他。他接过,拿在手里掂了掂。鱼叉后端拴着一条很长的绳子。当被叉着的鱼带着鱼叉逃跑时,绳子可以很快地放出去,之后再用绳子把鱼拉回来。
只见他把鱼叉举过头顶,猛然掷出,扎入鳗鲡的头部的软骨处。猎物挣扎,水花高高溅起,站在池边的一些宾客都被打湿了衣服。负伤的鳗鲡潜入深水,不见踪影。鱼叉也被它拖跑,绳子哧溜一声放出了老长。
安东尼不慌不忙地拉着绳子末端,也不收线。过了一会儿,鳗鲡的尸体浮了上来,肚腹朝上。他这才把它从池中拉上来。
众人鼓掌叫好,少不了对他的赞美和恭维。他不以为意道:“这可不算什么。”
雷必达笑道:“你是想让我说说你的英雄事迹吧。比如在尼罗河杀了两条鳄鱼、在高卢杀了一头狼。”
安东尼拍拍好友的肩,语气夸张:“还是你最了解我啊。”
之后,他把鳗鲡交给奴隶,吩咐厨师好好烹饪。
我看向鱼池,发现了一只硕大的鳗鲡。它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鳗鲡都要大。一对翅膀似的淡紫色胸鳍完全张开,悠闲地游弋在波光之中,宛如这片水域的王者。
我问盖乌斯:“刚才,安东尼介绍过它叫什么吗?”
他摇头。
“你们在聊什么?”安东尼忽然出现在我们身后。
“我好奇,它叫什么名字?”我指着那条引人注目的鳗鲡。
安东尼微笑:“你猜。不过,只能猜一次。猜中了,它就是你的。”
我实在没有线索,只得猜了一个向来与他不睦的人。他摇头:“真遗憾,没有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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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宾客们进入大厅。
这座豪宅的设计者,应该格外热爱阳光。回廊、庭院、朝向西南的门窗都在最大程度地利用阳光,把光线汇集在白色大理石餐厅内,就像把水汇集在积雨池中。
大厅的西面是巨大的露台,朝向大海。天空和海洋,是任何名贵的蓝色颜料也调不出的美丽色彩。所有景物都在太阳下泛着耀眼的白光。风中传来远处的拍浪声,和海鸥的鸣叫。安东尼站在露台上,展开双臂,用希腊语发出玩笑似的感叹:“大海啊,大海!【注7】”有他在的地方,总是少不了笑声。
这次宴会的美食,以海鲜为主。银盘里,是淋了秘制酱汁的肥嫩的鳗鱼片。蛤蜊肉加入松子和胡椒,用葡萄酒汁调味。新鲜的鱼,辅以浓厚的鱼酱。鱿鱼烤得恰到好处,香气四溢。沙丁鱼抹着薄薄的百里香,要趁热吃。彩绘陶盘里,章鱼的触爪极其鲜嫩,不逊于大比目鱼的肚皮肉。还有浇上盐水的凤尾鱼,仿佛在水里游动。
宾客们挑选着每种鱼最美味的地方,小口小口地品尝。一道菜往往只吃了一小部分,就被撤下去,换上新菜。
相比而言,我喜欢贝类食物。坚硬的壳内,却是柔白细腻的肉质。不像任何有足的动物,它们是安静的,死时也不会发出哀鸣。克丽泰用整套的折叠刀具【注8】把它们剥壳蘸酱,贝肉放在碟子里,供我食用。
周围的软榻上,女士们互相调笑,男人们投着骰子,奴隶忙着斟满杯子。人们讨论着是不列颠的牡蛎比起布伦迪西乌姆【注9】的,味道有何优势。这样的气氛,让人浑然忘却,与此同时,凯撒和成千上万的士兵,还在遥远的战场上出生入死。
奴隶端来几大盆红鲻鱼。这种海中极乐鸟,要在餐桌上现杀,以便让人亲眼目睹鱼体的颜色如彩虹般变化。曾有诗人赞叹:没有什么比濒死的红鲻鱼更美。鱼鳞从朱红色变为粉红、宝石红,然后转为火焰燃烧般的金红,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光彩。鱼肚是朱砂般的血红,背脊上隐隐透出莹莹的蓝色。最终,一切色彩都黯淡下去,归于苍白【注10】。
这种鱼离开海水后很快会死。要在罗马吃到活鱼,必须让奴隶快马加鞭,从海滨加急运到罗马城内。但即使以最快的速度,运送过程中,也有超过一半的鱼会死去。因此,在罗马,这种鱼十分昂贵。
而在这场海滨的奢华宴会上,数十只红鲻鱼被现杀,人们饶有兴趣地围观,就像在斗兽场欣赏奴隶被野兽撕成碎片。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杀戮无处不在。弱小,就会死。
我让克丽泰把几片白面包涂了橄榄油,递给盖乌斯。他吃得不多,饮食一向节制而有规律。在他看来,肉食是动物的尸体,素食是植物的残骸,酒是发酵的葡萄汁。比起这些珍馐,他更宁愿吃简单的软奶酪、淡白面包、新鲜的芦笋和嫩浆果。
放下盘子,我站起来,走出餐厅,想暂时透透气。
到处都是身份显赫的宾客。飘动的衣料仿佛腾起的波浪,宝石宛如跃动的水光。一切都很完美,唯一有所欠缺的,是在场的女奴。不仅数量太少,而且不是太老,就是长相抱歉。就连维纳斯的雕像也不够曼妙。
“在看什么呢?”熟悉的声音传来。
转身,只见卡尔普尼娅笑吟吟地看着我。说完,她从女奴捧着的托盘上,拿起一枚牡蛎嗍了嗍,然后扔掉牡蛎壳,嚼了一片柠檬。
我道:“这座雕像,工艺和材质虽好,造型似乎欠佳。”
她一点不意外:“家里有任何人或物遮蔽了她的魅力,福尔维娅都不会允许。所以,她办的宴会,总像罂粟子配萨丁尼亚的蜂蜜【注11】。”
我知道福尔维娅善妒,没想到竟到了这般程度。
她用餐巾擦了擦手:“这还不算什么。我听说,她三十岁生日那天,把家里所有镜子都用黑布罩起来。客人来了,还以为家中有人去世。其实是她在哀悼自己华年不再。”
我只能哂笑。
卡尔普尼娅挽住我的手臂:“不过,你也不能小瞧了她。她可不好对付。”
说着,她带我走向天井前庭。
积雨池中央,是一座海神的青铜雕像,周围有一些河神、牧神、山林水泽女神的小雕像。这些雕像的轮廓带有活泼天真的稚拙感,光滑的青铜表面闪着微光,与池中流水波光的变幻相映成趣。池边的廊柱,底座是埃及式的莲花。
池边的软榻上,斜靠着一个盛装女子,几个女奴手持羽扇立于两侧。倒影映在水中。正是此间的女主人,福尔维娅。她的丝绸长裙上缀着海蓝宝石,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捕捉光芒,俗气得香艳。宝石的价值之高昂,恐怕令人咋舌。画师站在一旁,为她画像。
我停了下来,不欲再走近。
“你也对她敬而远之?”卡尔普尼娅看出了我的不情愿。
我微笑:“我可不想被她当作情敌。”
不过,卡尔普尼娅用的“也”字让我知道,她也不喜欢福尔维娅。卡尔普尼娅虽然行事夸张,也只是在私生活方面我行我素,从不参与男人的事业。而福尔维娅不同。她直接参与权力的游戏。
“她的嫉妒与她的野心一样强烈,”卡尔普尼娅道,“她的家族血统就是如此。”
我明白她的意思。据说,福尔维娅的母亲的一位姐妹,不但资助过喀提林阴谋,甚至参预了杀人的勾当。【注12】
她又道:“而且,她是独生女儿,自幼被当作男孩儿养大,有野心也是理所当然。”
但在世俗舆论中,很多事情,男人做是理所当然,女人做却要饱受非议。譬如男人可以要求妻妾贞洁。奥德修斯杀了所有向他妻子求婚的人,以及十二个与求婚者睡觉的女奴【注13】。而女人一旦有了帕西法厄【注14】对丈夫的要求,便被视为嫉妒,遭到舆论攻击。
嫉妒不是错。只是,福尔维娅把嫉妒表现得太明显。但转念一想,我的所谓低调行事,也只能作用于马塞勒斯这样的老实人。而对付像安东尼这样风流成性的情场高手,的确别无他法。
收回思绪,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走向福尔维娅。我认得他。安东尼的弟弟,卢修斯。兄弟俩幼时便分开了,并非在一处长大。他们性格迥异,关系亦不亲密。
卢修斯正对福尔维娅说着什么,神色殷勤。她微微侧首,轻抬皓腕,用白羽扇抵住他的手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卢修斯像她的侍女似的,斟了杯酒,小心翼翼地送到她手中。她轻轻掂着水晶杯。暗红色的液体轻微晃动。红唇压上杯缘,宛如玫瑰亲吻着冰雪,有种惊心的美感。再配合着那盈盈欲流的眼波,如果我是男人,只怕也会被诱惑。
她嫣然一笑:“这双凉鞋,皮带太紧了一点。应该找个鞋匠,把它鞣一鞣。”说着,她把双脚并拢,放在大理石地面上。只见白皙的玉足上是缀着绿松石的厚底凉鞋,交叉的鹿皮带把凉鞋系在小腿上。
卢修斯跪下来,捧起她的脚,轻轻揉捏。她像个女王似的,从容接受服侍。
我还在惊讶之中,卡尔普尼娅却是见怪不怪:“她对付男人,很有一套。”
“卢修斯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她瞥我一眼:“你这是明知故问。”
“安东尼不知道?”
“他又没有老糊涂,当然知道。”
虽然卢修斯注视着福尔维娅,像仰望女神似的,但他的女神有点心不在焉,眼波总是若有若无地飘向另一处。那里,安东尼、雷必达和另几个政客聚在一起,相谈甚欢。
安东尼正在说笑:“那天,我在什么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克列奥涅斯发狂了,用匕首把自己的肉割成一块块,直到把自己剁成肉酱,便死掉了。【注15】”
我这才领会到,福尔维娅是故意在安东尼面前勾引其他男人。她想让他嫉妒。但显然,这并不成功。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
“这个可怜的女人,无望的爱情让她像蝙蝠一样,看不清现实。”卡尔普尼娅道。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她有事离开。我准备返回餐厅时,看见了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一开始,几乎没认出他:肤色被晒黑,利落整齐的短发,侧脸的轮廓如刀削般简洁。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淡气质,仿佛全身都武装起了金属的外壳。
我走向他:“布鲁图斯,好久不见。”他看向我,礼貌而疏离:“你好。”
我压低声音:“庞培死了,罪有应得。”他淡淡一笑,并不言语。那笑意是冷的。
“你会忘了她吗?”
他面具似的冷漠,终于出现一丝裂痕,苦笑浮现于嘴角:“如果真能忘掉,俄耳甫斯就不会死【注16】。”
我深深叹了口气。他告辞离开。我的眼光余光留意着他的去向。
据我所知,他回到罗马之后,虽然不乏希望与他攀交的人,但他一向态度冷淡,鲜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对宴会之类更是缺乏兴趣。不知他这次出席宴会,所为何事?
只见他径直走向雷必达,两人都是神色肃然,低声交谈了几句。雷必达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和布鲁图斯一起出去了,走向后面僻静的花园。安东尼也向花园走去。他们是要密谈什么呢?
我知道,雷必达在不久之前,娶了布鲁图斯的妹妹为妻。但夫妻俩关系冷淡,形同陌路。妻子在外面有公开的情人,雷必达也不闻不问。这种婚姻唯一的作用,就是联姻。布鲁图斯与雷必达结盟,即与安东尼结盟。
我忍不住悄然跟上去,看着他们穿过花园,走进角落处的一个房间,关上了门。虽然他们没有发现我,但我也无法得知这个门窗紧闭的密室里正在发生什么。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去,却被身后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盖乌斯,不要这么吓我。”其实我是做贼心虚。
“嗯。”
“走吧。”虽然回到那个乏味的宴会厅并无乐趣。
“你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他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密室。
我一怔:“你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