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你还好吧？”

一个别扭的声音从头顶上落下来，沈天瑜抬头，只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她光着手背擦了擦眼，终于看清春竹的脸，一下子纳闷了，竟然是春竹！一个从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丫鬟，今儿怎么主动找上她了？

“二小姐，节哀顺变，”春竹又道，“我知道老爷走了，你心里难过，可你是沈家唯一的后人了，也是唯一的希望了。”

“你怎么来了？”沈天瑜起身道，“我刚刚听婆婆说，你跟喜宝送姐姐去坟地，那里的事办完了吗？”

“都办完了，”春竹点头，“若没办完，我哪儿能抽身来找你？太太昨儿还念叨着要送大小姐和老爷最后一程呢，可今儿却病了，连路都走不动。”

“这么严重？”沈天瑜的心揪成一团，“让大夫瞧了么？这种时候她病倒了，可千万不能拖！”

“已经瞧过了，说是心病，”春竹唏嘘，“怕是吃药也吃不好的。她不能去坟地，我跟喜宝总要送大小姐最后一程的。”

“你是从坟地直接过来找我的吧？”沈天瑜紧张道，“我没事，你赶紧回去照顾大娘，快点让她好起来。”

“喜宝已经赶回去了，”春竹道，“家里还有其他丫鬟，暂时无碍。二小姐，你真是个好人，当初太太跟大小姐这般欺负你，你到现在都不记恨她们，还这般关心太太的病……”

“都是一家人，怎会恨得起来？”沈天瑜苦笑，“姐姐便罢了，可大娘虽不喜欢我，却也不曾算计我，她不过是为她们娘俩争取利益，怕是很多人都会这么做的。”

“我今儿过来就是想求二小姐，”春竹毫无征兆的跪下来道，“别记恨太太，太太如今能依靠的只有二小姐了……”

“你怎么跪下来了？”沈天瑜受宠若惊，一个劲儿拉春竹起来，“我答应你还不行吗？照顾大娘本就是我的责任。”

春竹却不肯起身，激动道：“就算二小姐肯，二姨太怕也不肯的。太太的饮食起居自有我和喜宝细心照料，可一个病重的老太太孤零零地在上海生存到底是难，更何况她手里有财，怕是遭人觊觎。只有二小姐常去探望她，仗着姑爷的威望才能震慑住那些图谋不轨的小人！”

“这只是件小事，我答应你，”沈天瑜脱口而出，“你赶紧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娘才上楼休息，可别惊动她了。”

春竹起身后，沈天瑜随即把她带到花园里，让她畅所欲言：“二小姨，太太对老爷的感情是真的，她真的非常后悔，当初听信大小姐的话背叛了老爷，让她跟老爷的感情彻底破裂了。虽然是离婚了，但她还是日日幻想着跟老爷重修于好。出事那天是她的寿辰，她想老爷回来陪她过，哪怕看她一眼也成，便让大小姐去请。”

“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我全知道，”沈天瑜红着眼道，“姐姐在半道上把爹截下了。她上了爹的车，车子就爆炸了，包括司机老童在内，三条鲜活的生命瞬间灰飞烟灭。我眼巴巴看看这一切发生，无能为力。”

春竹道：“太太是瞬间失去了两位至亲，她可比二小姐惨多了，二小姐至少还有丈夫和亲娘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