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娘闹的时候，该让你在旁边看看她有多难缠，”顾坤秀委屈巴巴道，“她还指着我的鼻子骂呢，骂得可难听了。为了你姥爷姥姥过得体面，我可都忍了，说实在不行，就从你将来能继承的遗产那里扣出来。”

“她没答应吧？”沈天瑜叹气，“大娘的脾气我还算了解，我压根就不想让我继承什么遗产。”

“你还真猜对了，”顾坤秀道，“她死活都不答应。因为你嫁进将军府，我这一阵都飘了，在她那儿一点亏都不肯吃，一点颜面都不给她留，她当然也不会让我痛快。最后没办法，签了借条，半年之内这笔钱由你还。”

“由我还？”沈天瑜嚷嚷，“还得半年之内还清？娘，你让我上哪儿弄那么一大笔钱啊？”

“娘也是没办法，钱若送不到西安去，你姥爷姥姥就得落魄了。他们落魄了对咱们娘俩有什么好处？只会让大房趁机蹬鼻子上脸。”

“可我拿什么还啊？我连份工作都没有，吃穿用度全靠着婆家呢。”

“季辰那么爱你，方便的时候你跟他提一提，”顾坤秀建议，“我相信他能帮你解决。”

“娘，你想象力太好了，”沈天瑜崩溃了，“你以为生活在将军府里的每个人都腰缠万贯？只有大房富得流油，其他房里每月领着月例，只够花销，季辰他舅舅还时常贴补唐园呢，从哪儿掏出一大笔钱让我还债？”

“连将军府都没钱？当初还不如嫁进吴家呢，这笔钱吴家定拿得出来。”

“吴家有钱又如何？我又不是沈天惠，吴亦笙舍得为了我掏出那笔钱来？”

“那可怎么办呀？”顾坤秀这才知道急了，“半年之内不把这窟窿补上，你大娘非把我赶出沈公馆不可。”

“这事爹难道就不管了吗？”沈天瑜问，“他希望家庭和睦，却能不闻不问？”

“这些年，你爹贴补西安实在太多了，”顾坤秀哽着嗓子道，“你大娘早怨声载道的，扬言要分家，你爹能不怕吗？再说了，为了拿到钱我白纸黑字签上了大名，若还不上钱，任凭你大娘处置，你爹也保不了我呀。”

“都怨你，非得跳进别人给你挖好的陷阱里，”沈天瑜的脑仁隐隐作痛，叹气道，“这么棘手的事，先让我想想吧，你和张妈先回去。”

“小姐，你送送二姨太，”春妮提议，“天大亮了，二姨太现在出去定惹人注意，有你送她，她面上也有光啊。”

沈天瑜一直送顾坤秀到大门口，然后心烦意乱地慢慢往回走。顾坤秀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告诉她，她已经没了悔婚的资格，哪怕死也得死在将军府里。如今她不光在让自己好好活下去，还得想法设法弄到一笔巨款。

大花园里有一条人工河，一年四季都能听到欢快的水声。此刻沈天瑜就走在人工河的下游，忽然听见一个小女孩尖锐的叫声：“我的球，我的球飘走了……”

她下意识地往河里看，果然看见一个漂浮着的蓝色小球。她弯腰捡起来，不过是举手之劳。

“大姐姐，谢谢你。”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姑娘走到沈天瑜跟前，怯怯道，“这是我的球。”

“哪里来这么可爱的小公主呀？”沈天瑜的阴郁一扫而光，冲着约摸六七岁的小女孩乐呵呵道，“给，还你球。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