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铁军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把揉着的纸团掏出来暼了一眼，心里矛盾至极。贺季辰说他又遇到了麻烦，约他晚上十点见一面，那个时候他会乔装好，在大世界歌舞厅的对面的咖啡厅等他。他会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手上拿着一份报纸作为接头暗号。

梁铁军心里是抗拒这次会面的，一来他真的不想再做背叛江楚越的事情了，二来他贸然去见贺季辰，冒的风险也太大了，万一被人撞破，哪怕浑身长满嘴巴，也不可能同江楚越解释明白。

可贺季辰又厚着脸皮找上他，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他不帮忙，待他落入江楚越手里的时候，没准会恼怒成羞，把他这个奸细给供出来，他同样也是死路一条。

挣扎片刻，反正也是睡不着，梁铁军总算披上大衣，出门去了。

贺季辰很诚实，果然是黑大衣，新出炉的报纸，梁铁军走进咖啡馆时，一眼便瞧出了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坐在江楚越对面，郁闷道，“竟然把我给约出来，不怕我带来一支队伍抓你吗？”

“你要是不来，我就只有死路一条，”贺季辰蠕动着粘了胡子的嘴巴，笑道，“跟你叫人来抓的结果一样，我为何要等死？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未必能在江楚越那儿邀功，反倒要跟他解释清楚，我为何会约你出来？咱俩私底下到底有什么来往？你想好怎么跟你主子说了呢？”

“贺季辰，你堂堂贺家三少，”梁铁军愤愤不平道，“为什么要说话不算话？我欠你一条人命，可都还给你了，你凭什么让我一次又一次背叛将军？”

“你可以不出来见我，”贺季辰摊手道，“我自然不会为难你，是你自己愿意出来的。”

“我要是不来见你，改日你被将军抓了，会不供出我？”

“我不会供出你，你又不欠我什么。就算供出你，在江楚越那儿我也不可能活命，何必呢？”

“你知道我不欠你的呀？”梁铁军更是激动了，“那为什么不能给我过两天安生日子呢？”

“放心，这次我不会让你白干的，”贺季辰拍胸脯保证，“上次的人情你还了，这次我反过来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有难，我定也刀山火海走一遭来救你。”

梁铁军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过了半晌才咬牙切齿道：“说吧，这次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你真是够义气，”贺季辰眉宇舒展，笑道，“不过在说出我的要求之前，有件事我得弄明白，我知道你对江楚越一片赤心，为何肯赴约？”

“人情我已经还给你了，”梁铁军坦诚，“可你还被困在广州城呢，要是不能活着离开广州，我之前还你的人情也是没有意义的。你让我活着，我至少也得让你活着呀。”

“好，我信你，”贺季辰当场拍板，“我的要求是把我朋友救出来，再送我们出广州城。”

“轻描淡写一句话，”梁铁军苦笑，“你不知道这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儿？将军真是很在意沈小姐，你在他眼皮底下把沈小姐救走，他暴跳如雷，你觉得你朋友的事情他会让我经手吗？”

贺季辰原不能肯定白易安定落在江楚越手里，故意这么一试，梁铁军就全给招了。他接着套话：“这么说，你现在见不到我的朋友？我就纳闷了，这个计划我们谋略良久，自觉稳妥，江楚越他是怎么破坏的？难道他真的有通天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