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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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众人纷纷问道。

“司马相。”连城璧正色,一字一句回答。

“是他?”杨开泰蹙了蹙眉,一番思前想后后,不由得点头道,“我也觉得应该是他没错。”

萧十一郎缓缓起身,走到门口站了片刻后,头也不回地问着连城璧,“你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预谋?”

“恩。”连城璧此刻只要一想到,司马相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神情,便依旧心有余悸,“是他在我身上下的毒,而且我曾在司马山庄无意中撞见,关着人的院子。不过,”顿了顿,连城璧静默少许后,接着道,“他如今已有了戒心,如果人真在司马山庄,想必一定会转移地方。”

“不一定。”萧十一郎回身走至连城璧身旁,握着他的手道,“以司马相的性格,此刻定会希望有人前去救白杨绿柳,这样他才有机会将你重新带回去。”

感觉到手中人儿不自主的一窒,萧十一郎心跟着一痛,随即伸手抚着他脸颊柔声道,“你放心,有我在。”

“我倒不是怕他,只是,”连城璧微垂眼帘,柔黑的羽睫在眼廓下投出一圈阴影。想到在司马山庄时,司马相对他的反复无常,连城璧便觉心底有丝灼烧的痛。

陡地,那痛突然一下从身体里爆开,携着洪水般的汹涌之势在连城璧的心脏胡乱冲击狂啸着。

连城璧紧蹙双眉,脸色刷地一白,唇瓣血色霎时抽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尽管他紧咬牙关极力掩饰和压抑这痛苦,然而细汗依旧从额角渗出,滴滴滑落脸颊。

“城璧?”

“少主!”

不同的几声称呼同时响起,萧沛等人纷纷围了上来。萧十一郎更是焦急无措的抱着连城璧,见他这般疼痛难当,只恨不得自己替了他才好。

“城璧,城璧你怎么了?”萧十一郎与连城璧手指紧握,手心渡了些真气过去,却见他毫无一丝的起色,双唇也因这难以抑制的痛苦而巍巍颤抖着。

连城璧很想告诉他是司马相,是蚀心草,然而这剧痛难忍,几乎耗去了他所有的力气,心里此刻的感觉除了痛,还是痛。

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身体里宛如爆炸般,一波接一波汹涌而来的痛楚,连城璧在拼尽了所有力气、感觉自己的身体承受已至极限之时,那痛如退潮的海水缓缓撤离了。

连城璧整个人放松地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本就皙白的脸色因为血色的褪去而更显苍白无力,身上也被汗水湿透了一层。

风四娘忙从怀里掏出帕子替连城璧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着急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痛成这样?”

等连城璧好不容易平顺了呼吸,心跳也开始回复正常后,才闭了闭眼回答,“是司马相,在我身上下了蚀心草。”

“蚀心草?”萧沛茫然道,“这是什么毒?”

萧十一郎闻言手指一紧,炽怒、心痛、抑郁等多种情绪在心底齐闪而过,“是一种,没有解药的毒。”

见萧沛扭头望着自己寻求答案,连城璧点了点头,语气略带着一丝虚弱,“此毒确实无解。中毒者若无羁绊,七日便会毒发身亡。但若与下毒之人刻上羁绊,那么此二人心脉相连,生生世世不得分离。”

说到最后那一句时,连城璧感觉喉间有些干涩得厉害。那一句“生生世世不得分离”,也等于是他宣告了自己的死刑。

众人皆沉默,独有风四娘不解道,“这就奇怪了,天底下哪有解不开的毒药?既然能做出这毒来,那就一定是有解法的。”

一席话落惊醒四座。萧十一郎霍然醒悟道,“对,四娘说的没错,一定有解法的。既然研制了毒药,却不留下解法,不是太奇怪了吗?”

“对对对,”杨开泰忙不迭地附和道,“这事看来还得靠白杨绿柳两位前辈。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救他们。”

“哎等等,”风四娘忙一把抓住杨开泰将他拽了回来,“说风就是雨了你。你就这么冒冒然的去,不打草惊蛇才怪。”

萧十一郎起身笑嘻嘻的一手揽上风四娘的肩头,调侃道,“我今日才算知道,原来风四娘也有头脑清醒的时候。”

“你找死啊!臭小子。”风四娘气急败坏地一掌拍在萧十一郎的额头,“老娘我聪明的时候多着去了。只是没让你见识过而已。”

“恩,”萧十一郎撇着嘴一本正经地点头,“看出来了。要不聪明,怎么将源记钱庄的东家骗到手了?”

“哎我说你,”风四娘气的呲牙咧嘴,追着萧十一郎就打,“我看你是三天不打,皮又痒了。”

看着风四娘和萧十一郎满屋子的闹腾,连城璧被这欢悦的气氛感染,不由得弯唇笑了起来。

等夜幕临近时,未免引人怀疑,风四娘和杨开泰还是回源记钱庄,萧十一郎和萧沛便留在桃花源照顾连城璧。

入夜深沉,萧沛去到左边的房间休息,萧十一郎则抱了连城璧去右边歇息。

打了水来替连城璧擦着脸和手,萧十一郎笑嘻嘻的道,“你可还记得这房间?”

连城璧顿时脸上一热,一股宛如酒后般的酡红在脸颊飞起。

萧十一郎见他脸色窘得厉害,当即笑着戏谑道,“瞧你,跟煮熟的鸭子似的,我又不能把你吃了。”

说着,将水倒出门外后,进来替连城璧脱了外袍扶他躺下,正要拉过被子替他盖上,只见那枚半月型美玉从他腰间落出。连城璧扭头看去,忙道,“扶我起来。”

萧十一郎扶他起身,让他倚着墙靠坐着,捡起床边的玉笑道,“你可知,这玉上的‘南陌花闲’来历?”

连城璧就着他手中的玉看了一眼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出林杏子落金盘,齿软怕尝酸。”萧十一郎把玩着那玉勾唇一笑,溆溆念道,“可惜半残青紫,犹印小唇丹,南陌上,落花闲。雨斑斑。不言不语,一段春伤,都在眉间。”

见连城璧听得认真,萧十一郎又道,“听爹说,这是当年娘喜欢的一首诗。爹便将其中四字刻在这玉上,留给了你。”

“留给了我?”连城璧反问。

“当然了。”萧十一郎伸手卷起连城璧肩头的一绺发丝恶意的拽呀拽,“家传的东西,自然是要留给小的了。我这个做哥哥的,看看过着干瘾就行了。”

连城璧见他说得这般可怜兮兮,便笑盈盈地接道,“真是只要过过干瘾就好?怎么我听着这话好浓的酸味呢?”

“玉是你的,我也不与自家弟弟争夺。”萧十一郎抬头去看城璧时,只见他面莹如玉,眼似澄水,当下心神一动,俯身凑上前低声道,“我只要你,我给一点补偿……”说着,以唇封缄。

伸手将连城璧拥在怀里,萧十一郎的吻柔如羽毛,却又烈似火焰,在他心底燎燃星星之火。

被深深吻住的唇瓣,交换着双方内心深处最真的渴望。萧十一郎带着浓烈而炽热温度的舌,犹如一团火般探入连城璧口中,纠缠着他的舌与之缠绵缱绻。

萧十一郎将连城璧轻轻放倒在床上,黑瀑般的发从他肩头散下,自连城璧的脸颊一拂而过,那细微却恼人的灼痒感从面上一路直传入心底深处。

亲吻着连城璧的眉间、眼角,最后停留在他唇上时,那仿若涂丹的水色双唇上,还沾满着属于自己的气息。萧十一郎重重咬了下去,连城璧闷哼出声,睁眼看向他时,那清亮的眸子澄澈得令萧十一郎心狠狠地揪痛着。

“城璧,”萧十一郎手指轻抚着连城璧的面颊,一遍、一遍,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全心描绘,深刻心底一般。然而那柔情满目的瞳子,却是温柔得可以溢出水来,“睡吧!我抱着你睡。”

连城璧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萧十一郎,引得他笑颜灿灿地俯身在城璧唇上轻轻一啄,软语絮絮道,“别这样看着我,不然我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伸手将被子扯了过来盖上,萧十一郎搂住连城璧将他拥在怀中,头埋进他的肩窝处轻声道,“睡了。”

连城璧苦笑一下,只得阖上双眼朦胧睡去。

感觉到连城璧的入睡,萧十一郎睁开双眼,手中微微用力将他抱得更紧,唇边却扬起一弯弧度。城璧,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次日清晨,萧十一郎等人才刚起身梳洗完毕,只见杨开泰和风四娘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花如玉?”连城璧坐在椅子上看着身后那人惊异道,“你怎么来了?难道司马相已经……”

“不,”花如玉轻笑道,“他并不知道这里。是我找到杨开泰和风四娘,要他们带我来见你的。”

“你要见我,做什么?”连城璧面色平淡无波的问道。

“白杨绿柳就关在司马山庄的后山处。”花如玉也不多兜圈子,开口便道,“今晚你们去救人,我会想办法将侍卫支开。半柱香的时间,成功与否就看你们自己了。”

凝视了连城璧半晌后,花如玉接着又道,“你身上的花藜子毒源自西域,只要白杨绿柳用银针将你穴位的毒散去,便可立时痊愈。至于蚀心草,这既是他二人研制的毒,那么解法也只有他二人才知。”说完,花如玉环顾了屋内站着的众人一眼后,拱手道,“言尽于此,各位,告辞。”

“花如玉,”连城璧望着她背影,心底疑虑片刻后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花如玉缄然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道,“是我一步步帮他走到今天,他变成这样我也有推卸不去的责任。我……只是在帮我自己。”说完,大步离去,转眼走出了桃花源。

“可信吗?”杨开泰望着花如玉远去的背影,摇头道,“我觉得不可信。毕竟她是司马相的人。说不定这是一个圈套。”

连城璧在心底来回思忖一番后,抬头看向萧十一郎,正巧与他的目光不期而遇,“你觉得如何?”

“试一试吧!”萧十一郎扬唇而笑,“眼下除了相信她,也再无别的办法,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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