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所有的丫头小子都瞪大眼睛看着陪唐申吃过饭,准备去衙门办公的华鼎武,低头在唐申唇上重重亲了一下。而让所有人惊讶的是,唐申并没有拒绝,只是瞪了他一眼。
然后,虽然仍然是一张冰山脸,但华二爷的制冷效果减少许多,估计心情很好地出门了。
唐申打了个哈欠,也不出去钓鱼或找文征明玩,重新往床上倒:“昨天没睡好,我要再睡一会,没事就不要让人来打扰了。”昨天被那男人强行拖到他里抱着睡觉,不习惯的睡觉姿势让他一夜没有睡安稳,不得不补觉。
屋子里的下人们低头轻轻应是,有的过去服侍他休息,有的收拾东西打扫房间,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音。
不过,该有的消息仍然马上就传到了关心的人的耳朵里。华夫人听了这消息眼睛一亮,拉着华太师得意地说:“你看,我说的吧,申儿就是咱们武儿的命定之人,佛祖说的怎么会有错?我塞了多少俊男美女过去,武儿都没看过一眼!可不就是认准了申儿一个嘛!快让文儿去看看,那孩子肯定是没轻没重地伤到申儿了,不然这孩子怎么又去睡了!”
华太师嘴角抽搐地拍拍她的手:“和你说过几次,武儿那孩子的事你少管,吃得亏还不够不成?再说现在文儿还在宫里没有回来呢,就算在家,若申儿真的有什么差错,武儿还能这么放心地去衙门办公?”
华夫人想想也是,就拉着他的手笑眯了眼睛:“老爷,你说咱们儿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他怎么就对申儿这么上心呢?那甜蜜样,我都忍不住怀疑那是不是我儿子了!”
华太师翻白眼,有这么用成语的吗。“那孩子不动情时你火急火燎,现在动了情了你又怀疑他是不是你儿子,你这当娘的真是难伺候。”见夫人柳眉倒竖就要发火,华太师马上拍拍屁股逃跑:“哎呀哎呀,这唐寅走了我可真是少了不少乐趣,看申儿那么喜欢钓鱼,不如我也去试试好了。”
华夫人跟在后面骂:“你几个儿子有你这种万事不上心的爹才叫倒霉呢!”骂完了华夫人还是忍不住担心,就问那递消息来的丫头:“申儿的身子看着如何?怎么才睡醒了又要睡呢?”
那丫头红着脸低头答:“二公子看着气色挺好的,吃饭散步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只说是没睡好才犯困的。”
华夫人低声自语:“那孩子身子弱,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受了什么折腾,要不要紧。”周围的丫头们齐齐脸红低头,华夫人皱眉:“不行,还是让文儿好好去看看才行。武儿这血气方刚的,申儿别是受了什么苦自己忍了下去那可就不好了。”
想想又说:“对了,去多熬些补身子的给申儿备着,别弄那些什么上火的不好化食东西,回头我让文儿准备些药膏什么的给送去。”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生气:“真是,怎么会有这种到了这个年纪还要自己娘操心房事的儿子!”
几个丫头忍不住心中吐槽,您儿子过得挺好的,根本没打算让您操心来着。
所以一回家的华鼎文就逵猩竦亟拥搅四盖椎姆愿溃拐娴淖急噶诵┮└嘧急父艿芩腿ァd盖缀郑魑蠓虻乃粗溃庵质轮卸员谎沟哪且环娇墒欠浅p量啵舨缓煤帽q狭艘院罂啻墒撬挡痪〉摹
结果,他对着唐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好就着他之前的病症又交待了两句,最后才忍不住问了一句:“申儿,昨天晚上……没事吧?你身子,不要紧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可要早点说,那地方虽然尴尬,但不小心些可是容易出大病的。”
唐申先是愣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但仔细一想就刷地红了起来,哭笑不得:“华大哥,你在说些什么呢?”
华鼎文眨眨眼睛,看看周围的下人都不在跟前,凑过去小声问:“昨天晚上,二弟没有把你……那什么?”
唐申撇过头:“没有。”
华鼎文真的惊讶了,决定过会给弟弟看看病去,整天对着这么秀色可餐的美人儿不下手,那小子没憋出毛病吧?
正说着,同喜进来:“二爷,百川过来传话说张靖宇公子去求见了文大爷呢,文大爷问您要不要见见?”
唐申挑眉:“有说是什么事吗?”
同喜摇头回道:“文大爷只说,有些话,不说明了也是没用的。”
唐申想想点头,道:“有道理。你过去问张兄是否能过来喝杯茶,”
“是,二爷。”
华鼎文眯着眼睛看着同喜离去的背影,突然问:“要不要我留在这?”
唐申好笑地摇头:“华大哥不必担心,张兄与我很熟,一向是比较知礼的,之前是他误会才有那番失礼的话,我说清楚了自然会让他向你赔礼致歉。”
“那倒不必。”华鼎文一脸的不屑:“我还不至于小肚量到和那种人计较。”
唐申笑笑,华鼎文叮嘱了几句也就离开了,没多久,张靖宇来了。
张靖宇说不上自己是激动还是忐忑,有些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这间幽静的小院子。除了同行的同喜,周围的丫头小子都是华府下人的打扮,有一个还拦下自己问了问。知道是唐申请来的客人还叮嘱不要耽搁了用药的时间。
张靖宇有些不快,这种不快是一种带着挫败感的不快。见到唐申和华鼎武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现在这种感觉一点一点再次冒了出来。
房间里唐申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说起来以前很少见他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可这两次见都是浅色的。头发却只用一根簪子松散地挽着,几缕头发掉在他精致的脸边,看起来非常闲逸。
见自己走进来,唐申抬头,露出一丝笑容:“张兄来了,请坐。”
立刻有小厮搬来了椅子放下,两张椅子的距离让张靖宇有些无奈,但看着这满屋子不熟悉的下人仍然是坐下了。贪婪的目光上上下下地紧紧打量着唐申,他看起来气色更好了,想来是过得不错吧。
唐申也不在乎他的目光,这男人和自己在一起时眼神总是直白的,命人上了茶点后道:“听说张兄几次来访,均因为小弟在养病而没有被请入内,实在是失礼,还请张兄见谅。”
“你……现在可好些了?”
“这个嘛,估计也只是表面上好了一些吧。”唐申不懂医,但前世今生看的听的加起来倒是能猜出来一些。华鼎文到现在都不敢变更药方,连吃住行的安排也都仍然不变,就证明他现在即使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也仍然是要小心谨慎的。
张靖宇几乎脱口而出他们是不是没有认真给你治病这样的话来,但仍然是聪明地忍了下来。唐申见他表情笑了笑:“张兄,听闻你对小弟来华府养病一事多有怀疑,今儿个难得没有外人打扰,不如小弟给你解释一番吧。”
张靖宇直觉地不想听,只知道听了后,有什么东西就会被改变而无法挽回。僵硬地笑道:“申儿不用这般勉强自己,你身子不好,养病要紧。”
唐申笑笑,张口道:“张兄,我从来不是一个可以被人勉强的人。留在华府,是我自愿的。”
张靖宇只觉得胸口突然压了一块大石一般让人喘不过气,脸色都有些微微泛白。唐申看了他一眼,转头看着门外的院子,平静到面无表情地说:“我生来带病,一有颠簸就极耗心力甚至有性命之危,只是以前闲来无事,养在家中倒也不会影响,可这番赶来京城,却是再也不能支持,小命去了大半条,治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
张靖宇吐出一口气,口齿艰难地问:“所以为了治病,你就和华鼎武……”
唐申愣了一下笑道:“张兄不要误会,与华二是另一回事。我是先认识他,之后才到华府来治病的。”
张靖宇只觉得胸口的石头越发的沉重,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小声问:“所以,你是喜欢他,才愿意来华府的?”
唐申的脸上一红,却摇头说:“当时不是的,最多也不过是不讨厌罢了。”
张靖宇看着他脸上不自觉的红晕,苦笑了起来,当时不讨厌吗?
华鼎武心情很好,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想着去衙门里应个卯就回家。结果下属的消息递了过来,让华鼎武舒展了一早上的眉又拧到了一起。
冷哼一声:“周家把庶女嫁给林晋的弟弟为妻?”
那下属应道:“是,周家这番与林家结亲,排场极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林晋要娶周家嫡女。”
“周家是外戚,本应该谨慎小心。刚刚调职回京就这么急不可待地与权臣联姻,果然是蠢到了家。”
“大人,周家毕竟是皇太后的娘家,现在这么拎不清的蠢物与林家结了亲,若是到那时……”
华鼎武冷笑:“你担心到那时周家会出来搅了局?”
那下属虽然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在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华鼎武摇头:“周家那几头是出了名的蠢货,你以为不成亲,他们就不会跳出来为林家说话?他们既然能和林晋在一起喝酒耍乐,交情就已经有了。到时候不跳出来,才真是怪事。”
那下属一下子郁闷了,皇上怎么会有这么蠢了吧叽的母族呢。
华鼎武想了想,道:“我进宫去求见皇上,看看圣上是否能狠得下心。你们尽快去收集周家的证据来。”
“是,大人。”
这么一忙活,回到家也就又是晚上了。这个钟点唐申应该已经睡了,华鼎武想想没有立刻赶回去,而是易了容,去了另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
院子很普通,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百姓家的,三间屋子,一个小院子里住着柿子树,养着些鸡呀狗呀的乱跑,一个大婶子正在晒衣裳,看到华鼎武来了笑道:“二小子回来了,吃了没有?婶子给你做饭去?”
“好,婶子给下碗面吧,饿死我了。”华鼎武笑得很阳光,平庸的外表下气质也全然不同,还调皮地踢了一脚凑到脚边来的大土狗,这才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有两个男子,一老一少,年轻的男子与华鼎武差不多大,相貌也有几分想像,但要温和沉稳些,只是不知道那张脸是不是他本人的就是了。“二弟回来了,今儿个东家没事?”
“哪能天天有事。”华鼎武随便拖了张凳子坐了下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坐在摇椅上捧了杯茶的老人:“老叔近来可好?”
那老人也是笑眯眯的,摇晃着椅子点了点头:“好,好,二小子这般孝顺,哪里会不好呢。”
华鼎武在心里将他骂个半死,这不肯吃亏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