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达伦敦时,灯火点亮各家,路上行人更是少的可怜,颇为冷清。由于开始发展工业,整座城市时常会笼罩着一层朦胧薄纱。途中,夏莉早已睡饱觉了,现在正透过玻璃窗观察后世著名的雾都。现在还没伦敦眼,大笨钟等标志性建筑物,街道两旁全是石块外表的西式建筑,与法国有些相似。
“这样看起来倒是和法国没有太大区别。”她的视线掠过一个黄褐发色的妇女,扭头与车内两人谈论。
她雇了两架马车,魅影,格雷诺耶和她三人一架,佩吉夫妇及行李一架。带路的赶车夫早年去过法国,倒是说的上几句流利的法语,不过开口次数不多并没有要与法国佬亲切交谈的意思。夏莉本身也只会一点英语口头语,一路上全靠埃里克才顺利到达。更让她惊讶的是,埃里克居然是自学的英语,只是为了满足阅读英式戏剧的需要。
学渣只能跪了。_(:3f∠)_
“两国积怨已久,但交流和人口流动都特别频繁,共融的社会文化自然会塑造相似社会。”魅影说道。
他们坐在一边小声交谈,格雷诺耶瞪着眼,疲累却不甘地旁听着。
“先生,小姐。已经到了。”马车夫吁了一声,停下马车。
他们首先落脚在了一家旅馆,按照计划,夏莉准备在两个星期内找到最合适的铺子,稍加改装然后营业。她按照原先预想找到了一家位置不错的空店铺,有些小贵,位置和环境确实不错。位于几条大街的毗连口,平日里门口都是车水马龙的。店铺原先是家纺织品店,老板最近跟着表亲去非洲淘金了,效益不错,这店也就不开了。
谈下价格后,她只需要再去伦敦市政厅开具房屋证明便大功告成。
“噢,一位年轻美丽的异国小姐。”办理手续的职员略显猥琐地视线在她身上扫动,饶有兴趣道:“我们这可很少来您这样漂亮的异国美女。请说出你的来意,我将竭诚为你办理。”
夏莉笑的矜持有礼,入乡随俗的打着折扇遮住半张脸,露出漂亮的双眼。她转身从格雷诺耶手上接过几张文件递交给职员,“我来办房屋转让证明。”
小职员接过文件时不经意蹭过女孩手指,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耐下性子看起了文件。他忽然抬头对夏莉笑了一下,眼睛挤了挤,“我能冒昧的问一下,夏莉小姐,是打算搬进去住吗?”据他所知,这个位置是商业区的中心部位,用作居住不太可能,光买下来估计就要一大笔钱,再瞧这位小姐的长相也没有贵族血统。
“我打算用来做生意。”夏莉腼腆的遮住脸,低垂着睫毛挡住眸中的亮光。
职员一愣,视线细细扫遍她全身上下,有些疑问:“是您的父母打算买下来做生意么?”
“不,我打算自己做。”她微微偏头眸光望着对方猜测用意。
“那您可真是太‘勇敢’了。”
英格兰的社会情况与法国其实很相似,稍有体面的女性都不会自己出来抛头露面,尤其是未婚的年轻小姐,安居在家,时不时参加一场宴会是社会普遍的认知。原先的面包店一直在沃尔夫人照拂下打理倒也顺利,她便不太懂这其中的门道了。
小职员目露鄙夷却暗含兴奋,向来含蓄的社会文化使得他无法出口直言:“这恐怕比较麻烦,大英法律规定了房屋所有人位置一般填写的都是男性,可以是你的父亲,兄弟,叔叔等一切在世的男性亲属。若是没有男性,女性才可以。但这其中需要较长时间核实。”他停顿了一会儿,拿起桌上夏莉提交的纸张,“况且您是法兰西人,英法两国积怨很深,外来经商的手续更要复杂。因此,我劝您找个男性来比较好办。”
夏莉有一瞬间的懵逼,她只以为提交文件便是成功了。怎么会这样?也不知道他说的麻烦程度到底如何?
她略显焦急道:“那一般审核女性背景需要等待多久呢?”
“最短需要两个月。”职员叩叩桌面,视线在美丽独特的线条上游动,忽然笑道:“如果小姐您愿意抽空陪我参加一场晚宴的话,时间可以缩短一些。”意味不明的目光直射向她。
“什么宴会?”她狐疑道,对这种砸上门来的好运不太相信。
“一场私人晚宴,许多贵族都会出席。”他咧开嘴露出黄牙,“如果您能作为我的女伴出场就再好不过了,如何?也许对您将来的生意也有助力。”
“但我并不是有身份的人,也不属于贵族圈。您?”
夏莉嗫喏着说完,视线定格在对方面上仔细观察。作为女伴出席贵族宴会,一般都是有身份或是关系亲近的,而她两条都不搭,男人的邀请实在可疑。
格雷诺耶今天争取到陪她出来办手续的福利,一直沉默跟随陪伴她。夏莉开始渐渐影响到他的思维,比起原先笨拙或一味无视隔绝他人,他开始首先思考他人行为言语背后的意义。一听出男人潜在意思后便死死盯住了对方,身上那不可忽视的烟酒味、脂粉味,打量女孩的双目充满了淫邪,让人恨不得直接挖去。
女孩似在认真思索男人提议,格雷诺耶着急地摇头看她,生怕她应下。他未曾去过对方口中的宴会,但他在包迪尼香水店工作时,这种男人非常多,他们带女人购买香水讨她们欢心,大多为了欲望。
夏莉的一点一滴,发梢的长度,轮廓起伏的弧度,一切他都参与了其中,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沾染她。必要的话,他可以...
“呵呵。”黑发女孩笑了,嘴边旋起可爱酒窝,精致如细致雕琢的画像。那小职员看痴了,见她放下折扇,优雅从容地站起身来。
“我还需要更多时间思考一下,今天便...麻烦你了。我们走吧,格雷诺耶。”
小职员见状急忙挽留,他递出文件,“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相信你明白哪种情况比较有利。”
小美人谦和有礼地朝他笑笑径直离开,一点都不给他面子令他暗自恼怒。
坐上马车,夏莉寒着脸眉眼略显狠厉,透着丝丝冷艳,她深吸了好口气才平复下直冲脑门的怒火。刚刚给她递文件的时候,那个恶心鬼居然抠她手掌心了!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便是恶心至极!
格雷诺耶轻轻挨在她身边,眨着猫眼看她竟有几分期期艾艾的味道。
“怎么了?”她平复心情略疑惑道,大概是猜出了格雷诺耶无声地安慰着她,心中舒服了,秀丽眉眼便染上几分笑意。
“那是个坏家伙。”他说得耿直,想到直接说出目的又惊觉不妥,结结巴巴道:“他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他坏!”说罢,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看她如何反应,既怕她不明白又怕她责怪他乱猜。
闻言夏莉眨眨眼,如何猜不到对方龌龊心思呢?刚听到的时候她确实不明所以,但在法国,跟随男人出席宴会的除了未成年的女孩们,一般只有情人和妻子,连作为朋友陪伴出场的情况都是极少的。男人明显在暗示她进行x交易,只不过没敞开说罢了。欧洲各国大抵都是如此,她略略想明白之后当然心生恼怒。
从前被保护的太好,如今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你不开心?”格雷诺耶问道,有些期待地望着她。
夏莉无语地盯着男人,那是当然啊。
“哪来的花?”夏莉惊喜道,望着一小朵灿烂的雏菊,随后将视线投向他。
他手中只有小小一朵,花瓣饱满水润,虽然没了跟但还是刚出土的新鲜模样。她不知为何开始迷上了花艺,总爱弄上几把练练手艺,时刻关注她的格雷诺耶便开始每天送花给她。这几年来没一天断过,她不得不为他的执着和心意感动,渐渐将他当成常人对待。
“我想...”格雷诺耶抿唇微笑,几年来他被养胖了许多,脸颊丰盈,面部的伤疤也变成细小碎痕,整个人看起来都鼓了一圈。只是身上已经在皮革厂做活生病留下的黄色疤痕却永远消失不了了。
女孩瞪着水润大眼望他,白润剔透的面颊近在眼前,格雷诺耶手指有些颤抖,依然举起了手:“我,把它别在你头发上好吗?很漂亮!”
夏莉一怔,摸了摸自己用发带松松束缚的黑发,虽然奇怪于他的想法,却也点头同意了。
“别在发带上吧。”她侧身让他,总想让自己保持着一个香香,美美的形象。“不容易掉。”
格雷诺耶之前很少被允许如此靠近她,他深吸口气,觉得此生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控制颤抖的手腕,他将那朵灿烂稚气的小雏菊插/入发丝间。
阳光从外面射入,她头发笼着一层光晕。
格雷诺耶看得出神,情不自禁...
轻盈如蝶的吻落在雏菊旁的发丝上。
“格雷诺耶?”
“......”
“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