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惠风听了纪景曜的话,面上的神色一时间异常复杂。
又是庆幸,又是忧愁,又是愤怒,还有彻骨的恨意。
他漆黑的双眸顿时变得冰冷彻骨,静静地盯着乔魅儿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苏悠闻言,神色一振,眼睛亮了起来:“什么交易?”
“你们告诉我解药在哪,我放你们一条生路。”沈惠风的语气中充满了认真,盯着苏悠的目光也同样专注凝重。
“这笔买卖做不成,悠儿要的是你。”乔魅儿瞥了沈惠风一眼,神态之间满是不屑。
“没有命还怎么要我?”沈惠风更加不屑。
“我们要是死了,苏念也活不了。”
“她死了你们一样活不了。”
“那你不如答应我们的条件。”乔魅儿状似无意地整了整头发,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惠风。
沈惠风一双眸子宛如刚刚从炉火中取出,灼热而滚烫,仿佛随时会引起一场大火,他瞪着乔魅儿,脑海中的思绪仿佛被一只风筝线拉走了似的,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忽然大步上前,扬手就是一耳光。
那一把掌简直就是一声闷雷!
他兽吼般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苏念舍命救下苏悠!我打下漠南好吃好喝待你们这对蛇蝎母女!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他仿佛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边吼一边大步走着,就像一头困兽,绝望而暴躁,猩红的双眼需要用血来安慰:“你们今天要是不交出“夺魂散”的解药,我就让你们生不如死!先毁容再扔到草原上喂狼!大不了一起死!”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吼出来反而好受多了。
沈惠风看着两个人脸上的镇定渐渐有些绷不住了,忍不住边转圈边想其他办法。
此刻,站在他身后的小黑却慢慢变了脸色,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会儿,上前说道:“将军,从前我在公子手下的时候,搜集过这方面的情报,”夺魂散”是旷世奇毒,无药可解,但是十多年前,侠医朱辰曾经救活了一位中了这种毒的人,所以我们现在只要找到侠医,三公主应该就能有救了。”
沈惠风闻言,眼中立刻升起了希望:“这位侠医如今在何处?带上金子,只要他能救活念念,多少钱我都给他。”
“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个侠医虽然仗义,可是救人却从不白救,他会让被救者答应他一个条件,有时候很简单,有时候会难如登天,而且,他四海为家,行踪不定,也不好找。”神医倒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他性情很古怪,最喜欢跟人比医术,喜欢疑难杂症,但是一般不会轻易救人。
即便遇到的是一个穷人,穷得身无分文,他也会从他身上要点什么,有时候是几年的时间,有时候是做他一年的药人。
侠医这个称号其实是他自己封的,大多数人叫他“邪医”。
被神医这么一说,沈惠风眼中的希冀迅速暗了下去,无穷无尽的忧愁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天下这么大,想找一个四处游荡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啊,可惜了,要是知道这个侠医在哪里就好了。”纪景曜也是一脸的忧愁。
“难就难在,即便我们能找到他,现在也未必来得及。”小黑也知道那种药的特性,过了时间,就只有死路一条。
沈慧风扯着头发一脸懊恼地坐在了地上,心情简直低落到了极点,真想现在就杀了苏悠母女。
众人都在一筹莫展之际,前面忽然跑来了一个小兵,瘦瘦小小,跑得很快,王府的后院没有地砖,他这么一跑,灰尘扬起来好高,沈惠风看在眼里很生气。
纪景曜正准备斥责时,那小兵忽然停下来报告道:“将军,外面有个老头自称是侠医,说是要见华大夫,还说他身体不好,让华大夫搬椅子,他就不进来了。”
有惊喜惊讶同时在众人眼中开出花,尤其沈惠风,目光简直比星光还要璀璨。
“把她们两个给我关起来,纪景曜叫人搬椅子倒茶,神医跟我走!”沈惠风反应过来,就大步朝外面走去。
这简直是奇迹!又或者,是苏念福大命大吧。
沈惠风顾不上消化这种近乎于起死回生的喜悦,带着神医从后院匆忙赶到前面。
侠医就坐在王府的石狮子脚下,他身后已经围了许多朔人,他一边帮那些人看病,一边从他们身上取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看了四五个人,并且开了药方,身边还堆着他拿来的东西,沈惠风看了一眼,发现那那堆东西里既有吃的穿的,也有没什么用的小玩意。
那个去通报的小兵带着神医和沈惠风走到了他面前,指着神医道:“这位就是华大夫,你要找的人。”
侠医闻言,抬眸将华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什么话也没说,从那堆东西里找了水灵灵的桃子递给了那个小兵:“跑腿辛苦了,多谢你。”
华藏见状,心里越发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感到有兴趣了,于是笑着上前,率先打了声招呼:“久闻侠医大名,今日会面,三生有幸。”
侠医看都没看他一眼,手上把脉的动作也没停下来,片刻,操着一口流利的朔语对面前的老妇人说道:“你没什么大问题,拔点蒲公英熬水喝,一日一次,连着喝三日就行。”
说罢,从她抱着的筐子里抽出了一根草,放在了身边。
神医一眼就看出来,他抽出的那根草是种草药,但是寻常人拿去没什么用。
心里不由得对他更加敬佩了,于是席地而坐,跟他一起看起病来,神医对于这些小病小灾简直是驾轻就熟,望闻问切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唯一不足的是,他不懂朔语,看完病还要慢慢跟病人解释,要怎么治好,要吃什么,一来二去,速度奇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