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开始整理房间,这栋房子虽然从外面看上去不算大,其实那只是表象,大大小小十来个房间绝对够他收拾上好一阵子了。幸好有布鲁斯的帮忙,修理各种坏掉的电器对于布鲁斯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他还把整个房子的电路改装了一遍。
自从知道贝蒂没事之后,布鲁斯的心情渐渐好转了。有时凯文称赞他能干,他也会发自内心地笑笑。
“布鲁斯,说真的,我觉得你该多笑一下”,也许是受够了布鲁斯整天阴沉着脸,凯文忍不住说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好像房间都亮了,也许晚上我们还可以省点电费。”不过他的赞美倒是真心的,布鲁斯那双迷人的嘴唇仿佛天生就该用来笑的。
“谢谢...”布鲁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在凯文看来,更像是嘴角抽搐了一下,此时他只想收回刚才的话。
整理完卧室之后,凯文在走廊上的钢琴前坐下来,虽然他没学过钢琴,但是电子琴还是玩过的,于是他心血来潮,挑了一支简单的《献给爱丽丝》弹了起来。这下好不容易眉心舒展的布鲁斯又开始皱眉了,出于学术精神,他终于忍不住冲到凯文身边坐下,把他刚才弹的那支曲子又弹了一遍,虽然算不上专业水准,但至少能听出来那是一支完整的曲子。
凯文觉得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他有些生气地抹了一把钢琴背后的灰,迅速往布鲁斯脸上一擦,布鲁斯英俊的脸上顿时多了一撇胡子。
这下换布鲁斯怒了,他捉住逃跑的凯文,把他按在钢琴上,然后用灰在他的脸上进行了一次惨绝人寰的艺术创作。一整天就在两个人的打闹中过去了。
无边的夜幕把小屋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布鲁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不是没想过离开,和凯文相处得越久,他就越觉得自己不能留在这里拖累他。但他怎么也下不了决心,虽然和凯文只认识十几天,但他觉得他们就像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一样。
这不正是他渴望的吗?在他孤独的童年时代,他一直想要一个弟弟,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愿望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实现了。如果这时候走,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凯文解释。撒一个谎,亦或是留一张纸条?他又能去哪里呢?况且这里离高华大学不远,或许能打听到贝蒂的消息呢。如果真的走了,说不定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但这里的一切总让布鲁斯隐隐感到不安,暴风雨来临前不总是这样风平浪静的吗?
整理完所有的房间后,凯文通知律师来签署了文件,这样房子就正式归入他的名下了。他不是没注意到律师脸上的阴霾,可完成本职工作不是应该高兴吗?又没短了他的律师费。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从接到通知开始,那个“律师”就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收到凯文的短信时,“律师”早就不是律师了,他正在一家五星级酒店扮演服务生的角色,如果需要,他还可以是医生、记者、商人,甚至可以是女人。不过“律师”考虑了几秒钟后,果断终止了正在执行的任务,他又换上了笔挺的西装,拿着文件来到了凯文的新家。
从凯文那里离开后,律师立即开始着手调查这两天凯文的行踪,本来他百分之百确信,凯文是绝对不会接受跟这个女人有关的任何一样东西的,更别说是她住过的房子。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在送遗嘱的同时特别做了善意的提醒。可事情的结果让他颇感意外。
然而,随着调查深入,他得到了一个比这个更让他震惊的消息,在高华大学因为伽马射线辐射而变异成一个绿色大怪物的班纳博士,很可能也藏在那栋房子里。摄像头拍下的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识别出了班纳博士的脸,而那时候,班纳博士正坐在凯文的福特车上。
这两件事情让他头大,已经严重到不得不向上头汇报的程度了。他越过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神盾局长尼克弗瑞,硬着头皮拨出电话,把结果直接上报给了亚历山大·皮尔斯,果然遭到对方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
其实,对于凯文接受房子的事情,就连亚历山大·皮尔斯自己都难以置信。那位女魔法师刚去世不久,他就派特工撬锁进到房子里面,里里外外扫荡过一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发现,不过他们走之前还是把每一道门都锁上,把钥匙放回花瓶,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虽然他们知道这完全没有必要,房子的继承者压根就不会来,他们这么做只是出于专业特工的素养。
本以为这位一直在神盾局黑名单上前几位徘徊的强大女魔法师一死,这一支系的魔法也会就此断绝,这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在神盾局看来,所有像这样拥有强大力量的人都是潜在的威胁。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威胁又出现了,还不止一个。
“必须把凯文·斯诺和班纳博士分开,我不希望看到两个危险分子在一起,现在他们已经是朋友,如果遇到威胁,一定会联手,到时候就不好办了”,皮尔斯缕清了思路,对着“律师”下了最后通牒。
“我刚才去的时候,凯文斯诺的手上并没有那枚戒指,他应该还没有得到火魔法的力量,如果班纳博士失控的话…”,“律师”抹了抹头上了冷汗,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他开始后悔没有先报告给弗瑞局长,一旦班纳博士被激怒,凯文必死无疑。
“他现在没得到,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得到。”皮尔斯却很不以为然,他知道凯文的父亲斯诺先生当初是多么仇视巫术,不惜和妹妹断绝关系。但是凯文既然已经违背他父亲的遗愿接受了房子,就说明他极有可能在是否学习魔法的问题上再次违背他的父亲。
皮尔斯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就会生根发芽,于是他迅速下达了指示。当天夜里,几个特工再次潜入那所房子。这次他们显然要小心得多,如果弄醒了班纳博士,所有人的小命就交代在那里了。除了凯文和布鲁斯所在的两间卧室,他们在每个房间都布下了微型摄像头。至于第一次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放摄像头,好吧,那可是需要一大笔经费的。
第二天一早,凯文还在洗澡,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布鲁斯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血清拿到了吗?”
“嗯?”布鲁斯懵了,血清?什么意思。
“哦,不是凯文?我叫艾琳,是凯文在魔术团的同事,有点事情要找他。”电话那头的女声马上像换了一个人,用甜美的声音自我介绍道。
如果刚才还没反应过来,这样突兀的转变却让布鲁斯彻底清醒了,那个女人再说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他慢慢放下手机,开始怀疑这几天发生的事,凯文为什么会恰好在山上发现了他?为什么他正好是外地来的,不知道高华大学的发生的事情?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他这样想着,“我是不是太傻了?”
经过十几天的相处,布鲁斯已经把凯文当成好朋友,如果连凯文也是军方的人,他都不知道还能相信谁。等等,如果凯文想要血清,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完全可以拿到,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也许这是一个陷阱,而凯文并不知情。
布鲁斯心底升起一丝侥幸。他感觉快要窒息,而最后这一点点希望就像一根水面上的稻草,他迫切地想抓住这根稻草,来证实自己心中所想,他不想失去现在唯一的朋友。
于是他在房间仔细搜寻,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要发现任何他不想看到的东西。不幸的是他还是看到了——摄像头,虽然藏得非常隐蔽,但他还是设法找到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如果布鲁斯的头脑还有刚才的一半冷静,那么他就应该记起来,这些摄像头在他帮忙收拾房间的时候是没有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被撕裂开来,强烈的心痛让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血流开始加快,紧接着就是心跳。他不得不坐在地上,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感觉到身体的一些部分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于是拼命地做着深呼吸,集中精力回想一些美好的回忆。
等凯文从浴室出来时,布鲁斯已经恢复过来,他只是平静地告诉凯文,有个叫艾琳的女孩来过一个电话。凯文的反应打破了他的最后一丝幻想,和那个艾琳说的一样,凯文说那是他在魔术团的朋友。
布鲁斯对着凯文苦笑了一下,失魂落魄地走出门去。凯文忙着回艾琳的电话,因此没有注意到异样。艾琳很高兴凯文给她打电话,但是她却对刚才来过电话的事情矢口否认。奇怪,手机上确实没有艾琳的已接来电,看来有必要找布鲁斯确认一下。
然而此时布鲁斯早已离开了。是凯文在他最绝望无助的时候给了他希望,而现在,连这点希望也被残忍地浇灭了。他不想伤害凯文,即使他真的是军方的人。但是下次相遇的时候,他们将会是敌人。
凯文找遍了所有的房间,甚至在花园背后的树丛里也搜寻了一番,但都找不到布鲁斯的踪影。戒严没有结束,布鲁斯会去哪儿呢?
他抱着侥幸心理安慰自己,布鲁斯只是出去溜达一小会,但一直到深夜,他都没有回来。
他想不通布鲁斯为什么会突然不辞而别,他们明明相处得很愉快。他很高兴在山上捡到了这样一个靠谱的朋友,心里甚至希望高华大学晚一些取消戒严,这样布鲁斯就能多在这里待一阵子了。
可是布鲁斯还是走了...
凯文失落了好一阵子,他得一个人住在这栋大房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