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 高长和白宝他们已经把这一趟带来的所有物资都换好了,就连高长很不看好的蟹壳粉, 都被几个买杂货的小贩给包圆了,听说他们打算这两天先在这边起个炉子把这些蟹壳粉煅成灰, 之后再运到高原上去。
因为蟹壳粉烧成灰以后体积质量都会大大缩小,从而可以省下一笔不小的运费,而蟹壳在中药中的运用,又主要是以蟹壳灰的形式居多,听说最简单的使用方法就是用蟹壳灰止血。眼下在高原那边有限的种植园中,种植的大多都是庄家粮食,中草药基本上没有, 加上这几年药物稀缺, 所以就算是粗糙的蟹壳灰,也会有它的市场。
白宝这家伙果然买了不少卫生用品,高长很怀疑这些东西会不会有销路,对于他的质疑, 白宝的回应是:“兄弟, 你不懂女人。”高长摸摸鼻子,这个他真不懂,在他看来,村里的妇女大多都很节俭,怎么可能会拿辛辛苦苦织的布换这些东西用?
高中除了一大堆小山一样的圆珠笔之外,还换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最有末世特色的就要数鞋底了, 这些鞋底新旧程度不一,有的已经磨损得比较厉害了,大小也不一样,有些甚至不成双,但是就这样,它们的价格也不低,因为这年头,像这种橡胶鞋底,已经是用一双少一双了。
除此之外,高长还收了几箱树脂镜片和不少各种材质的镜框,白宝还收了一大堆墨镜,高长的近视眼镜准备留着等战争结束了再拿出来卖,不管最后谁输谁赢,这年头反正都不缺近视眼。白宝打算把那些墨镜发给兄弟们当做福利,反正这玩意儿便宜得要死,几条咸鱼就能换好几副。
这边高长他们的轮船徐徐驶出港口,那边小贩们也都收拾收拾东西打算回家了,在这地儿待着,整天看着港口那边船来船往运的都是军火,大家心里也很不安稳,就连在码头工作的阿海,赚了这一单之后也辞职了,打算这两天跟这些人一起回家。
之所以要一起走,主要还是担心路上被抢,虽然这些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也会相互防范,但是当他们一起走到外面的时候,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一伙的,想下手,那还得要先掂量掂量。
老塔拉还是不声不响地在墙角里窝着,他们现在都在等那几个烧蟹壳灰的,那几个人和大伙儿说好了,等他们把蟹壳灰烧都出来之后,大家一人分一小包回去,万一哪天需要的时候,也是个现成的药。
“喂,老塔拉,你不是说除了布啥都不换吗?咋这回弄了一笼咸鱼干回家?”问话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矮个子男人,这人向来话多。
“人都走完了,谁还往这里带客人。”塔拉瓮声瓮气地答了一句。
“你想得倒挺明白,不过我说,你那三头羊,就换这一笼子咸鱼干,是不是太少点?”
“羊瘦了,挖了肚子剔了骨头没剩几两肉。”塔拉说完翻了个身,任别人说什么,他都不肯再搭腔了,众人知道这老头的性子向来比较独,加上没换到布,心情肯定也不好,看他一把年纪也挺不容易,就不再去招惹他。
高长他们的船只出海,开始的时候也算是比较顺利,就是风向不对,不能杨帆,白宝这厮老是费油费油地在高长耳边上念叨,恨不得找几个兄弟下海去推。
第二天夜里,高长他们正在甲板上捕鱼,突然发现北方那边过来一艘船,这事有点奇怪,因为无论是外国的轮船还是他们本国出去贸易的轮船,都不从这边走。几年前天下太平的时候,国际间的贸易也主要是以海运为主,所以各个国家之间,都有比较成熟的航线,很少有人会开着轮船往陌生的地方走。
加上这年头,轮船绝对是稀有资源,在之前的那场大海啸中,高长他们那儿是因为特殊地形的关系,才没有受到巨型海浪的攻击,其他直接面向大海的海岸线上,绝对是损失惨重,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轮船被摧毁淹没。海啸之后各国的生产力恢复得也不是很好,造船更是大工程,甚至很多国家都已经失去了制造中大型轮船的能力。
所以,在这片未被开发的,新形成的海域里,突然出现除自己以外的第二艘轮船,高长和白宝他们立即就进入了戒备状态。
“妈了个巴子!没插国旗!”
白宝用望远镜看了之后,忍不住从嘴里吐出了几句脏话,在海港里停靠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也了解到,因为目前国际形势比较紧张,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各国间的轮船出海都要拉上国旗的,就连白宝他们,在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都临时到码头上的服务大厅里扯了一面国旗挂上。
现在这里离后面的海港只有一天的航程,这艘船从那个方向开过来,不可能不知道规矩,知道规矩却故意不插国旗,那说明什么?
“看来是没安好心,让你的兄弟们都躲着点,别站在甲板上当靶子。”高长看着后面那艘越靠越近的轮船,眼里隐隐有些兴奋。
“能躲到哪儿去,人家那船上可是配了武器的,轰轰几炮,咱都得到海里去喂鱼。”白宝这会儿火急火燎,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一趟出门他就怕被抢,结果抢劫的这就来了。
“轰轰几炮?就怕他们舍不得。”高长笑着拍了拍栏杆说:“这可是一艘好船。”
白宝双目一瞪,心里豁然开朗,嘿嘿笑道:“他们开的,也是一艘好船。”
“这船太大,你吃不下,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白宝他们这群人有几斤几两高长最清楚,想跟他分船,门儿都没有,这艘船从盯上他们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改姓高了。
“呲。”白宝虽然心有不甘,却也知道高长说的是事实,对方显然是来者不善,当前的世界格局,大部分轮船都掌握在政府手中,由军方控制使用,这艘船如果真是想出来打劫的话,那船上的人,很有可能是军队出身,白宝手底下的兄弟虽然个个都很不错,但是要跟军队拼起来,怕是够呛。
白宝通知手下从甲板上疏散,让那些小和尚们也都躲到船舱里,高长和大黄两个人,则借着船体的掩护,无声无息地从南面下了水。
“咱要把这艘船抢回家?”大黄盯着远处那艘轮船,眼神炙热兴奋。
“先看看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要不是坏人就算了。”毕竟在海上抢船是很缺德的是,高长也不想无缘无故给自己背上一船的人命。
“他们肯定是坏人。”大黄笃定地说。
“希望他们是。”高长咧了咧嘴,露出白花花的两颗虎牙,他现在看着这艘船很是手痒,只差对方给他一个动手的理由了。
事实上,高长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摸上那艘轮船,就在海里遇到了对方的潜水员,这二十几个人全部武装,身手也很矫捷,一看就知道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们发现高长和大黄之后,当机立断,马上就发起了攻击,自然,无一例外都葬身海底。
“现在可以抢船了?”大黄从水里冒出来,一脸跃跃欲试,刚刚的那场杀戮,根本不能给他的情绪带来任何影响。
“杀,一个不留。”高长也从水里浮了上来,面无表情地回答,既然决定要做,那就做彻底点,别留下一两个余孽,到时候又节外生枝。
“怎么还没信号?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对方的甲板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肥胖军官显得有些焦急,不时拿起望远镜观望。
“放心,这次派出去的,可都是我手底下的精英,那帮人不过就是匹夫之勇,遇见正规军,绝对抓瞎。”他身边站着的三十多岁军官自信满满。
“这都老半天了,我说你手下那帮人,是不是好久没操练了,这事要是做得不干净,你我可都没有好果子吃。”这个肥胖军官的身份地位显然要高一些,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客气。
“哼,放心吧,又不是第一回了,保证干干净净……”
“有人上船!”当这两个军官听到这声示警之后,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眼前青光一闪,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黄在他们身上擦了擦刀上的鲜血,塔拉给的短刀,果然是好东西,两匹布太便宜了。
那边,高长在一通厮杀之后,正向船尾的一个胖子走去,说起来,今晚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死在他手底下的胖子也有好几个了,这年头,胖子可不多,看来这船上的职务,油水果然是很足的,估计一般人没个后门都很难进来。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个当兵的。”那胖子约莫一米七五,长得五大三粗,却孬得很,连反抗一下都做不到,只会卑微求饶。
“拜托,大家年纪也都不小了,能不能为自己的选择负点责任。”
高长无奈哂笑,手上的动作也不含糊,一刀过去,就结果了这个瑟瑟发抖的所谓当兵的。作为一个士兵,他好像没搞清楚,自己应该效忠的是国家还是长官,亦或者是钱权。
每次高长大开杀戒的时候,都有人求饶说自己不是主犯,今天他们要是稍微弱点,被杀的就是自己那船人了,又该上哪儿说理去?这家伙无辜吗?别开玩笑了,抱大腿吃香喝辣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等到出事的时候,就想起自己无辜来了,没有这些喽埃涂考父鲆跄奔遥芊鎏烊ィ
两人解决完甲板上的人之后,又去船舱里面扫荡,因为对这艘船的结构不熟悉,所以费了一些功夫。但是船舱里的剩余势力,也并不能给他们两人带来威胁,在绝对的速度和反应能力面前,这些人连最基本的瞄准都很难做到,再先进的武器都是白搭。
把船上所有人都解决之后,高长他们抽了海水上来冲洗甲板,大量的尸体和鲜血,引来了不少食肉鱼类,其中就有几十条鲨鱼。
而在另一艘船上,白宝远远地看着不远处被鲨鱼群包围着的那艘轮船,不禁感到有点胆寒。在高长他上了那一艘船之后,他已经让驾船的小和尚停船了,而高长他们所在的那一艘船,则在惯性下保持前进,现在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白宝清楚地看到高长他们打扫战场的过程,或者不应该叫战场,这完全是一场杀戮,前后总共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这是一个屠宰场。但是白宝也并没有对那些死去的人有任何同情的心理,中国有句老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
“船不错,这回你们赚大发了。”等两艘船靠得够近的时候,白宝架了梯子,跳上高长他们那艘船。
“就是还得洗洗。”高长叹了口气,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沉重。
“都是些什么人?”白宝问。
“军方的败类,两个想浑水摸鱼的家伙。”高长勉强笑了笑,刚开始看到有艘船想打他们主意的时候,他确实很兴奋,但是等到将对方的船真正抢到手的时候,心里却好像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兴,杀了那么多人,终究还是轻松不起来。
担心船上还有什么定位监控之类的设备,高长请宝华寺的和尚帮忙在这艘船上做了些手脚,接下来的路程,也得靠他们帮忙才能把这艘船开回去。之后的路程总算没再出什么茬子,因为风向不对,两只轮船又行驶了近十天之后,才回到他们自己的那个海湾。
“喵!”老远,高长就听到喵仔的叫声了,然后英仔也飞了出来,在高长他们这艘船上空盘旋着,估计就是这家伙报的信,都说老鹰的视力贼好。
白宝还骚包地拉响了汽笛,厚重的嘟嘟声响透了整个海湾,很快,堤坝上就聚集起了许多村民,白宝手底下的弟兄们也是闻风而来,人群中还参杂着不少光头。
船只靠岸后,高长架了梯子第一个上了堤坝,他手里提着一篓子小鱼小虾,这是今天大鱼的时候他特意挑出来的,平时他们打到这种小鱼小虾一般都直接丢回海里。
“喵嗷嗷!”喵仔仰着头,围着那只篓子直转,高长直接把篓子放到地上,让它爬进去吃个够。
“啁啁……”英仔站在篓子边缘,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扎进去,只露出一个屁股在外头。
那边宝华寺像是下课了,几个和尚带着一群孩子都往堤坝上来了,后面跟着不少村民,看起来像是学生家长,索帛跑在第一个,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几下蹿到高长身前,蹬蹬就爬到他身上去了,两眼亮晶晶的,看着高长傻乐。
“今天这么早就下课了?”高长托了一下他的身子,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
“嗯。”索帛不住点头,目光却被高长身后那艘没见过的轮船吸引了。
“看到了吧,船,咱家的。”高长咧嘴笑了起来,脸上止不住有些得意。
“咱家的?”索帛睁大了眼睛。
“没错,以后啥时候想出海都行,想吃鱼就开着船出去捞,一网就够你们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这边高长正跟索帛展望美好未来,那边辛巴也盯上了喵仔它们的那篓子鱼虾,于是爪子一撩,就把篓子打翻在地上,气得喵仔嗷嗷直叫,英仔扑棱棱飞到天上,掉了好几根羽毛。
高长懒得搭理它们,反正大不了打一架,英仔会飞喵仔会爬树,在地上辛巴就是老大,谁都不是次次吃亏的主,轮不到他出头。
船上,老半天没露面的大黄也终于出现在了甲板上,咧着嘴扛着一摞镜子,早在占领这艘船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船上的镜子很多,贴满他家整个地窖还有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