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踏进大堂, 一股酒肉之香扑面而来,随即看到大堂上或坐或卧着七、八人, 首座上是一名四十来岁的壮汉,红脸络腮胡, 浓眉豹眼,体型壮硕,身着兽皮大衣,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抱着一名美女。
在他座下两侧另坐着两名大汉,年纪都在三十四、五,一个白面俊朗, 身材修长, 可惜眼神不正,嘴角的笑意略带邪佞;另一个相对矮小,短眉细眼,留着两条八字胡, 笑起来颇为猥琐。
根据他们的面貌特征, 再结合萨多的描述,墨非大概猜出首座是大头领,白面男子是四头领,八字胡则是三头领。
只是三人?东高镇的五头领只到了三人?
墨非的到来瞬间引起了在场几人的关注。其风姿卓雅,气质独特,行止之间从容有度,容貌清俊, 凤眼含韵,即使在大国士子之中亦是难得一见的人物,更不用说在这偏远之地,说是独一无二亦不为过。
墨非上前几步,端手行礼道:“南山驰o乡高图见过几位头领大人。”
“驰o乡?”为首的大头领边上下打量着墨非,边说道,“你的口音听起来可不像驰o乡人,而且看起啦眼生的很,第一次来东高镇?”
“正是。”墨非不紧不慢地回答,“在下出生驰o乡,但常年行商在外,故口音驳杂,还请头领不要在意。”
“呵呵,原来如此。”大头领吃下美人手上的食物,顺便含住她的手,眼神却一直盯着堂中静雅如玉的墨非。
感觉就像被毒蛇盯住一般,墨非心头泛起恶心,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高图?”旁边传来另一人的声音,“观阁下气度,不似一般的贩夫走卒。高兄弟是做何买卖的?”
墨非朝出声之人望去,是那名白面的四头领,她回道:“主要做玉石生意。在下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需要仰仗诸位头领,听闻几位领主十分优待商人,故来此拜会,并带了一份薄礼。”
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了从高腾那儿得来的锦盒。
身边的侍女正要起身去接,大头领一摆手将其制止,自己却绕过桌案,亲自走到墨非面前,没有急着去接那个锦盒,而是摸着胡须不住地打量墨非,口中还嘀咕着:“不错,不错。”绕走墨非走了几圈,将她看了个仔细。
墨非微微皱了皱眉,道:“头领大人,小小薄礼,还请笑纳。”
大头领这才接过锦盒,打开一看,眼中闪过几分惊异,拿起其中一块不住点头。
另外两人也坐不住,起身走过来拿起玉饰把玩着。
“东西不错。”大头领看着墨非,露出一抹意喻不明的笑容,道,“不过咱们有五人,你就准备一份礼物是否有些不合礼数呢?”
什么?盒子中明明有五块玉石,居然被当作一份!墨非暗自吸了口气,平静道:“是在下失礼了,过几日,在下一定另行赔礼致歉。”
“那倒不必了。”大头领微微凑近墨非,盯着他光洁后颈,道,“高兄弟今晚赏脸陪我等喝几杯小酒即可。”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墨非不着痕迹地向旁边移了几步。
“没错,像高兄弟这样的人,鄙人还是头次见到,希望能多亲近亲近。”那八字胡二头岭也开口附和,咧嘴嬉笑露出一排黄牙。
墨非心头又是一阵恶心。话说,这几人真的是亲兄弟吗?变异得太厉害了,长相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如今大堂之上只有三名头领,不能动手;晚上守卫都会回镇,也不能动手;他们的邀请更是必须拒绝,否则很容易节外生枝……怎么办?
“如何?”大头领挑眉道,“高兄弟不会不愿意赏脸吧?”
“大人严重了。”余光不经意扫过桌案上的食物,墨非眼中一亮,道,“大人请在下喝酒是在下的荣幸,只是在下失礼在前,再让大人破费实在于心不安,不若让在下宴请诸位大人?”
“你宴请我们?”大头领大笑道,“整个东高镇,哪里的酒菜比得过我们领主府?”
“当然。”墨非凤眼微睁,凝视着大头领道,“大人府中的厨子固然技艺精湛,然在下走南闯北,品尝过不少异地风味,故想给诸位大人做些与众不同的美食,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几人听罢,皆露出意动的神色。
墨非又道:“制作美食需要些时间,后日的午宴不如就由在下准备,届时希望五位大人皆能赏光。”
大头领沉吟了一会,道:“好,就这么办?我还真想尝尝不同风味的美食,你就在府中做吧,需要些什么食材,只管着人去办!”
“喏,多谢大人。”
待墨非离开大堂,那四头领笑道:“世上竟有如此雅致的男子,气韵完全不是那些个庸脂俗粉可比。大哥,这回怎么也得让小弟先会会他。”
“哼!”大头领捻须道,“此人是行商,轻易不要动他,否则很可能引起其余商人的反感。”
“哦?大哥明明很感兴趣,如今却是要放过这么一个美人?”
大头领嘿嘿笑了几声,道:“强来自然不可,不过咱们都是如何对付那些不听话的美人儿?”
“大哥的意思是……下药?”四头领眼中邪光闪过,嘴角挂起一抹□□。
八字胡道:“咱们要堵住所有行商的嘴,就得给当天参与宴会的所有人都下药,让他们与府上的美人春风一度,到时嘿嘿,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几人相视邪笑,脑中同时幻想着后日宴会之后的美事……
“先生,一切可顺利?”萨多见墨非平安归来,忙询问道。
墨非点头道:“没事。今天开始,我们就借着购买食材的机会,尽快查探地形,布置人手,后日就是最佳行动时机。”
“怎么回事?”
墨非于是将刚才与几名头领的对话叙述出来,末了又说:“机会只有一次,千万不能有丝毫差错。”
“是。”
之后,墨非领着几人大摇大摆地出入领主府,借着搬运食材的机会,掌握了有关守备人数、位置、换防时间等各个方面的情报,同时也在重要地点布置了人手,只待几个首领束手,清扫整个领主府就简单了。
宴会当日,受到邀请的各地商人大约有三、四十人。
随着美食被一一摆上桌,厅堂中的气氛更加热烈。
所谓的美食,其实就是墨非结合原来世界一些食物的做法稍加改良,然后将带着苦涩盐巴提纯,再交给府上的厨子制作的。种类繁多,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确实让人感觉新鲜。
大头领很满意,特别向众人介绍了墨非,而后叫来数十名貌美的侍女陪酒,招呼着众人用膳。
五位头领都到齐了。墨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另外两人,一个年龄与大头领相仿,面上带疤,戾气颇重;另一个年约二十来岁,气质阴柔,面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似乎是个纵欲无度的人。
五人中,起码有三人武功不俗,那个八字胡二头领和阴柔的五头领,恐怕要差上许多。
墨非目光又移向大厅几个角落,塔伊族的人已经准备就绪,随时能展开行动。
“大人,为何不喝酒?”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墨非转头看去,只见一名酥/胸半露的美人端着酒杯,妩媚地望着她。
“不用了,我不喝酒。”尽管她不觉得这几个头领会无故给众人下毒,但在外少喝酒,是必要的谨慎。
“这酒不醉人,大人放心。”美人又将杯子凑近了一些,娇笑道,“让奴家伺候您如何?”
“不,不。”墨非伸出手推拒,正要说话,就听另一边传来大头领的声音:“怎么?高图兄弟忍心拒绝美人敬的酒?又或者是嫌弃我东高镇的酒水?”
周围人忙跟着起哄,在觥筹交错、美人殷勤服侍之下,在场的男人们都有些陶陶然了。
“不敢。”墨非环视了一周,将酒杯接过,轻轻饮下一小口。宴会时间还未过半,不能急。
“这才对吗?”大头领哈哈大笑,“来,某再敬你一杯,不喝可得罚。”
“罚什么?”有人忙大声问道。
“就罚高兄弟为在场诸位献舞。”
“这个好!高图兄不用喝了,献个舞吧!”众人酒意正浓,言语肆意。
墨非眼中冷光一闪,抬头看向众人,道:“在下手脚笨拙,怕有辱诸位之眼,还是罚酒一杯吧。”
说着,一口饮尽杯中的酒,霎时一股热流自喉咙穿至肚腹。
墨非斜眼看了旁边的美人一眼,刚才她说这酒不醉人?这酒估计是这个时代难得的高度数了,看周围的众人已经醉态毕现,还保持清醒的大概不足六、七人,其中就包括五位头领。
不太对劲。墨非心生警惕。
正在这时,墨非邻座一名男子突然扑到身边的侍女,开始上下其手。
墨非一惊,正要起身,却发现其余人也都放肆起来,竟然当众行猥/琐之事。
“大人,如此良辰,何不及时行乐?”一美人在墨非耳边吐气如兰。
墨非抚着额头,感觉大脑有些昏沉,肚腹间升起一股热流,浑身开始发热。
这是……
墨非眼中一寒,抬眼看向首座的几名头领,握着酒杯的手一松,哐当一声脆响,行动开始!
瞬间从角落跑出数名乔装成仆人的塔伊族人,一批将大厅的门关闭,一批抽出武器攻向无名头领。
那五人大惊,纷纷起身反击。
场内立时一片混乱,打斗声,惊叫声四起。厅堂出入口被堵住,众人都只能尽可能躲到一边,很快,他们就发现刺客的目的只是那几名头领。
墨非也拿出军刀,忍住身体的不适,朝离她最近的五头领杀去。
正如她猜想的那样,这位纵欲过度的五头领武艺并不如传闻中那么高,不过几招,就将其抹喉。
湛羿的身法快狠准,以灵巧破强势,杀人如割草。
五头领中,最难对付的是大头领和三头领,不过他们都是走刚猛路数,正是湛羿最擅长对付的类型。
速战速决。
挥手间,一条血线划过半空,如花儿般妖艳的绽放。
身影灵动,刀起刀落,那凌冽的身法,令一直将墨非当作文弱士子的塔伊族众人瞬间凝滞。
直到某人一声大喝,才将众人惊醒,重新投入战斗。
墨非与塔伊族人合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五名头领全部毙命。
墨非收回军刀,身子却晃了晃。一双有力的手扶住她,关切地问:“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有。”墨非看向扶住她的伊穆罕,道,“刚才喝的酒里被下了药。”
伊穆罕惊道:“什么药?”
墨非冷冷道:“大概是媚药之类的下作东西。”
“什么?”伊穆罕微微颤了一下,见墨非面色潮红,凤眼迷离,果然似中了媚药一般。
“不用担心,先处理正事。”墨非强自压住身体的不适,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伊穆罕深深地看了墨非一眼,道:“领主府中约莫一百二十余人,以我族人的身手,应该不难解决。”
果然没多久,外面就传来好消息,守卫被清剿一空。
伊穆罕立刻下令:“将五名领主的头颅看下,挂到墙门外,诏告所有镇民,东高镇自此由塔伊族统领。”
全镇开始戒严,城门被关闭。塔伊族率领众部,开始清扫五头领最后的残余。
那些参加宴会的商人们,都被暂时拘禁在领主府,不少人因为被下了药而欲望难止,伊穆罕还好心地给每人送了一名女人……
没有了领头人,那群守卫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以塔伊族的骁勇,行动持续到黄昏时分,除了逃跑和投降的数十人,其余守卫全部被诛杀,至此大局已定。
东高镇对那五人的统领并无归属感,但对突然出现的塔伊族也十分淡漠,他们惶惶然地观望着,整个东高镇显得格外安静……
“浮图先生呢?”伊穆罕四周看了看,不知何时已不见墨非的身影。
泊乌扛着一具尸体经过,随口回答:“刚才好像看到他朝内屋去了。今天浮图先生让我见识了何谓杀人技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只是有些奇怪,他明明没受伤,但看起来却很不舒服的样子。”
伊穆罕心中一动,招呼了一声便朝内屋走去,一路询问过来,终于找到了墨非所在的房间。
“浮图,你还好吗?”伊穆罕在门外喊道,“我能进来吗?”
“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屋内传来墨非有气无力的声音。
伊穆罕犹豫了会,道:“这府上有不少女奴,我给你找一个来吧。”
“不用了。”
“我问过府里的人了,这媚药药性极强,若得不到舒解,你会非常难受的。可惜予初没来……”
这次屋内没了回应。
“浮图?”伊穆罕又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回答。他推了推门,竟然没关。
伊穆罕迟疑了一下,抬步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缓步走进内室,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卷曲地躺在床上,整个被子都被他缠在了身上。
伊穆罕走到床边,笑道:“浮图何必如此隐忍?”
墨非似乎想说什么,但发出来的却是几声呻/吟。
伊穆罕看着她微微有些颤抖的肩背,忍住想把她扳过来瞧瞧的恶趣味,继续道:“作为朋友,我不能看着你忍痛,都是男人,我懂的。”
“……”
“你不会还未经过人事吧?”
“……”
“算了,不管如何,我马上去给你找一名美女,定不让你吃亏。”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谁知衣袖却被一只手拉住。
伊穆罕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只见原本背对着他的墨非已经转过身来,一头凌乱的短发带着湿意,面色红晕,眼睫半垂,凤眼含烟地望着伊穆罕。她红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却难以听清楚。
伊穆罕呆呆地看了半天才凑近墨非,小声问:“你说什么?”
一股男子特有的气息钻入意识已经模糊的墨非的鼻中,她手臂微抬,环住伊穆罕的脖子,缓缓将自己的唇凑了过去。
温润的唇瓣贴住他的唇,一条湿热的舌/头轻轻舔/舐……
伊穆罕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一种奇怪的骚动自胸腹间直窜上背脊。
他下意识抱住墨非,接着迎接他的是墨非热烈的吻。
怀中的人充满了诱惑,伊穆罕也有些把持不住了,他扶住她的后脑,回应她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