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乾隆听壁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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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发作了一通, 回到养心殿里生闷气。现在能用得上的儿子, 一个巴掌数得过来。永琪是不堪大用了,阿哥身份都不要了,不管他最后跟小燕子结果如何, 乾隆都不敢再打着让他继位的主意了。就算这回好了,谁知道下回是不是来个小鸽子、小鸡仔儿?虽然添了个十五阿哥, 可养不养得大还得另说,乾隆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看不到十五阿哥长大的时候了, 以圣祖的寿数计, 十五阿哥那个时候也只是刚成年,太嫩!

一下一下地屈着没受伤的手指,老三、老四, 是辅臣的料儿, 老五不考虑了、老六过继了,老八体型有缺陷, 算来算去只有十一、十二可以用了。这两个小东西!十一的吝啬, 审了乳母、谙达才知道,他是一个铜板也不赏人,自己的东西全揣腰包里,皇后、太后赏的东西他藏得严严实实的,身上的佩饰一类还是蹭了十二阿哥的。可他功课够好, 也够努力,丁点大的孩子能够有毅力悬腕习书,冬夏不辍。很不大气、很没范儿, 可乾隆也只能由他去了。十二身份够高贵了,今天看来也很有见地。但是太单纯了,乾隆固然乐意儿子忠厚,可要是当继承人,乾隆自己更乐意看到一个向郑庄公学习的儿子!这个可能也不是问题,可以带在身边慢慢教,能发现问题、防患未然就说明永d不是个笨蛋。最大的问题,是套在乾隆脑袋上的“嫡子”的紧箍咒,万一培养好了,自己十分满意,可人挂了……乾隆哭都来不及,也没脸见皇后了。想到这里,乾隆更郁闷了。

这种郁闷一直持续到乾隆的五十万寿,低气压还是盘旋不散。宫里三三两两的路上相遇,相熟的人交换一下眼神表情,又低头匆匆而过,颇有一点道路以目的氛围。

当天老佛爷知道了乾隆生气的事儿,第二天早上还特意把钟茗留下来安抚:“皇帝这些日子性子躁了些,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的,永w、永d都是好孩子。”

钟茗道:“媳妇只是气这两个小东西这么不学好,听说,皇上为了他们俩,把上书房的师傅都敲了一顿板子……”

老佛爷笑了:“这个皇帝!好啦,别说不高兴的了,我听说,永w的私房叫皇帝给收了?他哭鼻子了?这小东西可真逗。”

“是个攒钱的好手儿,我都弄不明白,他才这么点儿大,从小捧着长大的,怎么学起过冬的松鼠来了。”

老佛爷想着松鼠搬松果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小孩子,图一个乐儿罢了,我这儿还有点儿东西,着人送去,让他这回可看好了,别让他皇阿玛又抢了去!”小孩子做什么事,大人都觉得可爱。比如十格格抡圆了胳膊往乾隆脸上招呼,乾隆脸上都能乐开花儿,可是吧,钟茗觉得,这事儿不能纵容,至少在她听得懂的时候,得告诉她这是不对的,否则,等十格格长大了,再这么干,不掉脑袋也差不多了。

“永w要用的东西,媳妇已经给他添置过一回了。皇额娘,永w可不能这么下去,现在可爱,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老佛爷并不觉得严重:“怕什么,小的时候总有些好笑的性子,不值得担心。皇帝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有皇上呢。”

钟茗应了,转而说起乾隆五十万寿:“一应都准备齐了,有专司此事的人去办,并不用咱们十分操心,只是——”

“嗯?”

“香妃在病中,怕是不能来了。”

老佛爷的脸沉了下来:“她不来祸害宫里,正好!咱们只管乐咱们的!她已经不香了,还有什么好让人惦记的?”乾隆总遣人去宝月楼问候,老佛爷是知道的。想起乾隆当日为香妃跟自己瞪眼的样子,老佛爷就一阵不舒服还有一点儿后怕,乾隆说:“老佛爷,您是朕的亲娘,不要用‘爱朕’两个字,来做让朕深恶痛绝的事!如果把朕逼到没有退路,就不要怪朕不孝,所有的后果,老佛爷只有自己承担!”言犹在耳,老佛爷对乾隆的小动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少,乾隆还是给够了自己面子,忍着没去宝月楼。

“还有令妃正在月子里,也不能出门,这两处,是不是要赏下宴去?到时候皇上问起,可不好回。”

“唔,赏就赏吧。”

“那媳妇到时候就这么吩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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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万寿,过得中规中矩,乾隆喜添贵子的好心情在又扒拉了一遍目前儿子的情况后,被挤兑得不剩几分了。就连胳膊已经结痂、脖子上的绷带能取下来这样的事情,也没让他的心情变得愉快。好在出嫁的公主回来祝寿,乾隆脸上添了点儿笑影。再看到永璋精神好了很多,走路也不用人搀了,才觉得略有安慰。

乾隆不欲老佛爷担心,也强作欢笑,让公主们陪老佛爷说话,他自己坐在宝座上郁闷。活动了一下胳膊,计划了一回永w、永d的培养计划,乾隆决定等胳膊脱痂了就去看香妃,拣晚上老佛爷睡着了之后偷偷地去。

永琪没有注意到今天这样的场合里,主动上来跟他打招呼的人变少了,他正巴不得没人来烦他,让他好好想一想下一步的计划。香妃之事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帮,最好的消息是含香已经不香了,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唯可虑者,是自己与小燕子的事情。如果令妃帮不上忙,永琪不介意抛弃一切与小燕子远走天涯!对,回去就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作两手准备。

趁着万寿,小燕子又混进了宝月楼一次,这次带来了箫剑的详细计划,小燕子傍晚装成乾隆的慰问使者进去,香妃晚间宫门下钥前一刻出来,这样就算有人要寻香妃,也要等明日开了宫门,香妃便有了一晚上的时间准备。次日一早,小燕子就大喊香妃不见了引起混乱,然后趁乱逃出,这当中需要维娜、吉娜的配合。同时,含香要把伺候的太监等先遣开了,就像每次小燕子来的时候一样。令妃出了宫门往北走,到后墙那里上马车,蒙丹在车里等她,含香在车里换上汉人的衣服,太监服由车里的福尔康带走销毁。次日一早永琪负责接应小燕子,含香与蒙丹则在一开城门的时候就出城,城郊有箫剑的好友接应。信是蒙丹用回文写成,含香读完信,感动得热泪盈框,抱着小燕子直转圈儿,小燕子见含香如此激动,深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大好事,更加坚定了要挺含香到底的决心。

满腔热血的小燕子却不知道,她已经被额色尹的人盯上了。在福尔康的计划下,每次她是乘马车到离宝月楼不远的地方换上太监的衣服,然后混进宝月楼,出来后在马车上换上寻常服色,再回会宾楼。额色尹叔侄得到探子回报后顾不得仪态一同大骂,发誓不但要收拾蒙丹,还要收拾了小燕子,最好能一勺烩了。

小燕子等人在外面预备,主要是箫剑和福尔康在策划,给蒙丹含香两人准备衣物银两和逃跑路线。永琪则在宫里打包出走要用的物品,药物、银两、细软,还暗中备下了马车。永琪的反常举动,让景阳宫里的人摸不着头脑,奴才们心里嘀咕,就是胡氏等人也在暗中猜度。景阳宫的门禁还算不错,索绰罗氏在时,内务也管得不错,此时余威尚在,五阿哥的反常举动只在小范围内流传。就算流传出去了,以五阿哥这一年以来的奇怪表现,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柳青、柳红正在为难中,眼看着这帮人头也不回地往死路上奔,怎么劝也不头,兄妹两人的心像是被热油煎。尤其是小燕子,再看不惯她现在的改变,总有三两分情义在,私下劝了两句,她先嚷了起来:“你们都麻木了吗?想想你是风儿我是沙吧!多么感人啊!我是一定要帮含香和蒙丹的!柳青、柳红,你们没有爱过,所以不知道!拿出一点义气来帮助他们吧!”

兄妹俩怕再说下去把箫剑或者蒙丹引来,更不好收场,只能含糊着应了。更可着急的是,箫剑对于医术似乎有一点门道,永琪又被小燕子催着奉送了不少伤药,这让柳青的伤快瞒不下去了。柳红实在是怕柳青伤好了,兄妹两个被拉进去当苦力,到时候会宾楼被封了事小,兄妹两个拼着逃往外地谋生也行,可大杂院的老老小小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蒙丹没了个还不是他妻子的含香就能把柳青打得凄惨,皇帝要是跑了已经纳入宫的妃子,会把大家怎么样?

最为难的人,还是福伦,本已打算放弃令妃的,可她又在这个时候生了个阿哥。福伦夫人本就有所犹豫,福尔康对令妃更是忠心,两人一同劝福伦。福伦犹豫不定:“夫人,一应节礼照送,但是,万不可更亲密了,反正咱们家处境艰难,令妃娘娘也不好怪罪的,就算要押宝,也要押在五阿哥身上,或者,眼看着十五阿哥长大成人了才行!”母子两个心里对福伦有些不满,福尔康更是我行我素,发誓要做好一件香妃、令妃双赢的好事。就连乾隆,福尔康觉得让乾隆没了香妃只能与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令妃过日子,也是件让乾隆舒服的事,令妃娘娘多好啊,皇帝要学会珍惜哟。

乾隆不知道他的妃子早被人惦记上了,活动着慢慢退痂的胳膊,监督两个小儿子的功课,把两人弄得苦不堪言。永d被迫搬进了北五所,永w也不要总跑坤宁宫,乾隆亲自下令备好了一应要用的东西,还让钟茗与老佛爷看了一回,表示自己只是要做严父而不是要虐待儿子,然后表明,以后儿子由他来管了,其他人,尤其是皇后和老佛爷不要再溺爱孩子了,两个都是半大小子了,要学会独立。在他看来永琪变成今天这样,与之前的纵容有莫大的关系,小儿子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要不要立永d当太子,乾隆还拿不定主意,然而再不济,也不能像永琪那样荒唐。

从此,永w、永琪两个起得比鸡早,活得比牛累,白天抽查功课,睡前还要温书。动不动要被训,回答得不好要训、回答得好也要训,横挑鼻子竖挑眼,日子真是惨淡无光。唯有每天早上乾隆早朝,被或坤宁宫或慈宁宫的人来接去请安的时候才是快乐的。

看到儿子们在他的鞭策下认真读书,乾隆心满意足,完全不知道钟茗悄悄地对永d说:“你皇阿玛是想让你成材才严格要求你的。而且,你长大了,跟小时候不一样的,你看你妹妹,还能吃了睡、睡了吃,但是晴姐姐她们就要学很多东西,人长大了,就要承担责任。永d是好孩子,会理解的对不对?”要不是看在永d晚上睡得还算早,休息时间还算有保障的份上,钟茗一准儿跟老佛爷告状去。

“为什么五哥不被要求?难道皇阿玛不想让他成材?三哥、四哥不念书,可是听八哥说四哥他们也要当差的,只有五哥,不念书也不当差……”

钟茗捂住了永d的嘴:“自己心里想着就行了,除了皇额娘,不许跟别人说这个!”

永d并不完全了解,呜呜两声,从钟茗手底下争取到了嘴巴的自由:“跟你说又不告诉我,还不让问别人……”

“你想问谁?”钟茗没好气,这个天然呆的儿子哟,“有些事儿,不是师傅说、你听就行了的,有时候,还不能问,只能自己琢磨。你琢磨功课不是挺有劲头的么?你皇阿玛不也没反对么?”乾隆六岁都能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了,怎么乾隆的儿子如此呆傻?

“皇阿玛对我不好了,”永d有些颓废,“皇阿玛越来越会骂人了……”

“你皇阿玛烦了谁,才不会理他呢!你倒想想,你现在还喜欢玩小布老虎么?”

“当然不!”挺起小胸膛,“我长大了,那是给小孩儿玩儿的!”

“不喜欢的东西,你是扔到一边儿不管了呢,还是吃多了撑的没事儿搂过来骂两句?”

永d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两眨,点了点头:“真正不喜欢了的,才没不会去理,那——皇阿玛不喜欢五哥了?”

“……”钟茗叹气,“不要说出去,你五哥会伤心的,你皇阿玛心里有数。”

“好。”

“……”还是天然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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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十五阿哥满月的日子到了。生母是妃位,十五阿哥出身不算低了,满月宴倒也隆重。老佛爷在外人面前,还要保全一下宫里的体面,出来晃了一晃。令妃算是出了月子了,虽然身体仍然有些虚弱,在老佛爷面前执礼丝毫不敢有差错。老佛爷存了不良印象,便觉得令妃虚伪,没多久就说乏了,要回去休息。

钟茗就对乾隆道:“皇上,我去慈宁宫看看吧,您还是多留一会儿。”这算是约定俗成,阿哥满月,皇帝在其生母这里留宿,也没人说什么。当然,名义上,还是要翻个牌子的,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让皇帝再领着妃子去养心殿,似乎不太可能。

乾隆到底没有留在延禧宫,寻思着老佛爷今日像是真的累了,乾隆不顾令妃企盼的目光,先跑去慈宁宫里看一下老佛爷,发觉她老人家是真的安寝了,心中大乐,嘱咐万不可惊动了老佛爷。抽身出来就带着几个侍从,也不用辇乘轿地闹出响动,悄悄地步行往宝月楼去看香妃。接下来的热闹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十五阿哥满月,是个好日子,逃跑的好日子,含香换上太监的衣服,掐准了点儿出去,她与小燕子的身量有差,还在太监服里塞了不少棉花,趁着月末的时候月亮升起得晚,她又有令牌,且白班与晚班的侍卫交班,现在的侍卫不认得她,溜出了宫。

一切都很顺利,不幸的是蒙丹被人盯上了。额色尹与图尔都接到探子的回报,傍晚的时候会宾楼的后门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这不稀奇,但是,蒙丹上了马车!两个探子一个回报另一个盯梢,眼见着往宫城的方向而去。叔侄两个不用往最坏处想都冒了一身冷汗,稍一商量就由年轻一点的图尔都领着心腹奔过去,拿布裹着马蹄,拣小巷绕到后墙——倒不是叔侄俩神算到知道接着地点在后墙,只是以常理度之,蒙丹真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是不会跑到大门下战书的。在探子回报,图尔都点兵追赶,然后沿着后墙小心地避开侍卫寻找马车足迹的时候,另追踪的探子冒头了,伸手指了指马车所在的方位,正是西内的后墙。用维语报告刚才有个小太监上了马车,图尔都还想等马车回去了,半道上到了僻静处截住,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蒙丹。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人摸不着头脑,另一辆马车驾了过来,一个年轻男子,抱着包袱从这辆马车上了另一辆马车眼看要走。接着,西内诸门大开,涌出侍卫来!图尔都当机立断,率人把两辆马车围住,先砍翻了拉车的马,然后一齐拔刀对准了两辆车。

侍卫是乾隆派出来的,他是悄悄来的,还摆手不让声张,侍卫看乾隆一副做贼的小心样子,都在暗笑,好有一个月没见香妃了,果然忍不住了,果然,皇上也是男人啊。

乾隆兴冲冲地跑到宝月楼,打算给香妃一个惊喜,怀里还揣着一本搜罗来的《古兰经》打算当礼物。一推门,小燕子正在指挥着维娜、吉娜布置现场!维娜、吉娜虽有含香临走前的吩咐,事到临头未免心慌,她们又听不懂汉语,小燕子急得比手划脚,要不是小太监早被含香紧盯着赶得远了,小燕子这个咋乎,早露馅儿了。

行了,这回香妃也别变蝴蝶了!搜吧!侍卫一出门,就听到打斗声,一堆回人围住了两辆马车,以让人惊叹的速度砍翻了马,而后,四下寂静,全过程不够数十个数的。马车里的人连同图尔都等都被带到了宝月楼里乾隆的跟前,箫剑隐身别处,衣角一闪,回会宾楼了,明天他要赶紧出城,让老欧搬家才好,给了蒙丹三个锦囊,里面可有自己的势力,蒙丹被抓,秘密不保,得出去安排了。箫剑摸着腰间捡的另一块仿造腰牌,飞快地走了。

乾隆看着含香一身汉人衣服,笑得直捶扶手,笑够了对图尔都道:“我怎么看着这个女人有点儿眼熟?”听到‘香妃私奔了’,和亲眼看到含香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作小鸟依人状,还对着自己一副‘你不要伤害我们’俨然把自己当成刽子手的样子,绝对是两个境界!再看蒙丹一副大义凛然状地抱着含香,乾隆恨得牙痒,这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当然,关于这一点乾隆不承认。但是,他年轻!月里嫦娥爱少年!乾隆愤怒了!刺激太大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看到这样一幕,乾隆里子面子全丢光了!

图尔都一身冷汗,暴起去揍蒙丹,一边揍一边骂:“你这个混蛋,居然诱拐含香!我伯父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抓了你多少回都没有下狠手,你就是用破坏他女儿的名节来回报伯父的宽容的么?你们不是发誓不再来往的么?”——用的当然是汉语。

乾隆不笑了,冷眼看着图尔都的表演。福尔康犹自不知死活:“皇上,请您成全一对有情人吧……”纾涛啦幌袼敲疵谎凵苯幽玫侗采纤牧常虻袅娇琶叛溃绯鲆豢谙恃儆玫肚室豢澈竽裕瘟耍鲜盗恕

含香含泪对乾隆道:“皇帝,你是个仁慈的人,我几乎要为你感动了……”

乾隆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声音也很平稳,却听得人心里发冷:“这是哪里来的女人?居然知道朕是皇帝,真有眼力劲儿!”

图尔都恨不得从来没有这个堂妹,遇到这种情形,不用夫家动手,娘家人就应该把人处决了的,然后向亲家赔礼道歉的。可惜是在皇帝面前,没他处决的份儿,只能听着含香继续感动,只能听着乾隆说‘不认识’含香。乾隆面上平静,心里已是惊涛骇浪了。当着图尔都的面,他还真不能秘密处决了含香,除非他能把图尔都及其随从一块儿灭了。和卓氏是向着清军的,乾隆封含香为妃,当然是因为喜欢她,也是为了要赏其家族功勋。阿里衮正在回疆收拾复叛余孽,这个时候,不能不笼络着和卓氏。

“押下去,分开关着!”

侍卫心里的波澜不比乾隆的小,见识到宫妃私奔,往后还有命在么?谁都不敢想!恐惧与恨意俱长,含香不能动,蒙丹和福尔康遭了不少黑手。

众人退下后,图尔都扑通一声跪在乾隆跟前表白,他还不能直说从此不认这个堂妹了,那是推卸责任。耳听得乾隆道:“你这个妹妹,真是有趣儿,死活不肯换下回人衣服的!”图尔都一堂堂男子汉,骑得了马,杀得了人,战场上拼来的功绩让乾隆心甘情愿封了个台吉,生理心理都很顽强,此时却虚弱得想要昏倒。

乾隆继续自言自语:“这是你妹妹以前住的地方,她去了,你留在这里好好悼念她一回,也是全了兄妹之情!别见着长得略有几分像的,就当成你妹妹了。”

图尔都瘫在地上不敢出声。

乾隆走到大门口,才吩咐道:“从现在开始,西内许进不许出!侍卫轮值不许回家!”这么多侍卫在场,都是八旗勋贵子弟,灭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乾隆需要暂时封锁消息,然后仔细想个对策。最后,向最爱他的母亲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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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妃出逃事情,由于图尔都反应快,侍卫出动及时,并没有传得沸沸扬扬。但是仍有几个知情者,第一个是箫剑,一开城门就跑了。柳家兄妹见些情形,惴惴不安,如果成功了,永琪等要善后不来还有情可原,小燕子不可能不回来,而且箫剑也没道理会跑,几乎就要一起逃了。挣扎许久,还是不放心不下大杂院里的老老小小,决定有事自己扛了,那些老人,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老的,其中一些是在兄妹两个幼年的时候收留照顾他们的,他们不能自己逃了。

另一个是额色尹,侄子没回来,他就知道问题大条了。

还有一个是永琪,计划里他要在次日一早接应小燕子,他带着小桂子、小顺子两个心腹太监从神武门出去到西内门外等人,打算西内一乱,小燕子一出来就与小桂子他们混在一起,让人找不出来。到了门口,才发现西内一片寂静,侍卫满脸严肃,看谁都像贼。永琪心里一抖,按耐住了又等了一阵,西华门里,乾隆的车驾出来了。永琪大惊,自己跑回会宾楼打听消息,让小桂子去福家找福尔康。会宾楼仍旧歇业,柳青依然卧床,谁都没回来!小桂子回来说,福尔康没回家!在福家周围仿佛看到了眼熟的人,依稀是宫中侍卫模样。永琪双腿一软,浑浑噩噩地回到景阳宫,对胡氏等人的请安视若不见,清点了一下自己打包过的东西,派人给令妃送信,让她想想办法吧。福尔康也进去了,令妃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有她出面,多一助力,甭管多不待见她利用小燕子,这个时候保了小燕子的命要紧。

令妃听了消息,几乎要昏死过去!她这回是真的不知道福尔康有这样的计划,还被乾隆给逮个正着。在自己复起有望、得育皇子的时候,出了这么一件事情,令妃愁得几乎发疯!她要是皇后,不用说别的,光用福尔康就能把自己给咬死!香妃得宠啊!令妃不忿啊!十五阿哥满月皇上都没留宿啊!

愁了一阵儿,令妃定了定神,这也是个机会,十一、十二阿哥连日遭到皇上训斥。要是五阿哥再……这就是十五阿哥的机会了。问题是乾隆没有丝毫声张的迹象,令妃不能说自己已经知道了,更不能借此生事。

声张不声张的,不用令妃操心,永琪已经帮她做了。今日早朝格外简短,八月里无甚大事,乾隆也没心情处理什么政务。他昨天一夜没睡,还是决定向老佛爷请罪,然后请教一下后宫里如何处置香妃。

下了朝,打好腹稿,还没起驾,额色尹递牌子请见,一直跪在外头。乾隆此时不欲声张,只能召了他进来,没等乾隆问话,额色尹先请罪了。前情后事,统统招了,当然,错误都是蒙丹的,含香都老老实实地进宫了,现在出事儿,一定是蒙丹挑唆的。如果含香有错,和卓氏家族不会护短,回人是非常讲道理、非常懂规矩的!额色尹发誓,之所以图尔都都这么及时地出现,都是因为他们叔侄早有防范,和卓氏家族对皇帝的忠心日月可鉴。

正在坦白间,永琪没头没脑地闯了进来:“皇阿玛,请你饶了小燕子吧,有什么火请冲儿子发!有什么罪,都算在儿子名下吧!小燕子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被含香和蒙丹的爱情感动了,她根本没有能力策划这样的逃跑,事情是大家一起做下的,也有儿子一份。”

事情已经发生了,乾隆正在想着怎么压一下回人,然后收场。现在自己的儿子也搅了进来,还当着正在认罪的额色尹的面儿自己坦白了!乾隆木了,乾隆傻了,看看额色尹,发现他是会汉语的,再掂量一下形势,无法灭口。得,大家一块儿商量着办吧。你侄女儿不守妇道,我儿子帮着她,咱们俩扯平了。

额色尹真想笑出声来,五阿哥,您真是太帮忙了。真主会保佑您的!

“把五阿哥叉出去!”乾隆怒喝。

永琪一路挣扎,一路高声大喊,香妃的事儿不完全怪小燕子,让乾隆饶了小燕子,成全有情人,乾隆扬声道:“堵了他的嘴!”得,这下不愁大家不知道了!

处理完永琪,乾隆捞起茶盏灌了一大口,低下头,额色尹还跪在地上……尴尬了。

维娜、吉娜在图尔都与额色尹面前乖乖地把所知道的事情给招了,两人听得脸色非常精彩,也只能稍加掩饰地翻译给乾隆和老佛爷听。反正含香是犯了事,大家都清楚了,叔侄俩现在只想把皇帝的儿子也拖下水,把小燕子串连的事情讲得尤其夸张。他们再说小燕子关系大,也掩盖不了香妃自己逃跑的事实。

事实基本上明朗了,剩下的是处置。额色尹叔侄心中有数,这事儿含香错得最大,怎么处置都随了乾隆,只有一条,别牵连到家族就好。当然,皇帝对于五阿哥也要作出一个合理解释。乾隆心里自有一本账,他还要用到和卓氏家族,永琪也确确实实承认参与了事实还被额色尹听了个正着。含香他当然不再愿意要了,但是因为联姻而岌岌可危的联盟还是需要挽回的,挽回最好的方式就是继续联姻。联姻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联盟,这一点,双方都知道,可它又是最好的处理方式。额色尹叔侄指天发誓,一定给皇帝一个补偿。乾隆拿捏着身份,在严厉警告的同时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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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嬷嬷笑得从未如此顺畅:“娘娘,五阿哥这回,前途尽毁了!娘娘可算是熬出头了。”一副十二阿哥已经成了太子的高兴样儿。五阿哥英勇闯殿的事儿,后宫里能知道的都知道了。没了五阿哥,谁还是十二阿哥的对手?

还有个十五阿哥呢!钟茗努力回想剧情,怎么也想不起事件发生的时间,按道理含香应该逃掉的啊!怎么让乾隆遇上了呢?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翅膀?一码归一码,让含香欢天喜地嫁乾隆,确实不厚道,她想逃,钟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被乾隆逮着了,钟茗也没想着当‘真爱’的维护者。不支持、不反对、不表态。

“容嬷嬷,五阿哥不用咱们管,但是景阳宫毕竟是在宫里,你还是着人紧盯着吧,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我也脱不了责任。”

“ 比萱宙炙斓赜a耍盎褂辛铄抢铮疽沧湃硕19牛锬镏还芊判模衷诙嗯闩憷戏鹨藕媚亍!

“正是,万没有我知道了这样的事却不去报老佛爷的道理。”

钟茗到慈宁宫的时候,乾隆正在跟老佛爷抱头痛哭。

乾隆膝行向前:“儿子对不起皇额娘,居然为了香妃对您无礼,没想到……香妃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情!”

老佛爷哭道:“我怎么会怪你?做额娘的,只会心疼儿子啊!当时,你身上带伤,哪个额娘听到有人对亲生儿子动刀子还能坐得住?哪个额娘能容忍有人伤害自己的儿子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有人要伤了永w或者永d,或者和敬,你会怎么办?我可怜的儿啊!你现在心里这么难过,我怎么能在你的伤口上撒盐,再训斥你呢?”

“皇额娘这样说,儿子真是无地自容了!”

钟茗正是在这个时候到的,唐嬷嬷小声提醒:“皇上来了,跟老佛爷在哭,说到了香妃的事儿,娘娘应对时小心些。”

钟茗定定神:“谢嬷嬷提醒。我就是来说这个事儿的。”

“皇后怎么来了?”问话的是老佛爷。

“回皇额娘,”悄悄看了一下乾隆,“宫里,传说,永琪说,香妃……”

“哼!”这是乾隆。

“已经传令下去闭嘴了,可这事儿……”

老佛爷和乾隆擦干了母子交心的眼泪,开始商议如何善后,钟茗退到一边装雕塑。老佛爷记得小燕子是在会宾楼的,柳青、柳红一干人等被抓到了宝月楼,柳青、柳红一口咬定不知道,宝丫头年纪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听了半天只弄明白是在问兄妹俩有没有搀和到坏事里,嚷道:“不怪柳青、柳红的!柳青被那个回人打伤了,一直在养病!酒楼都没有办法开了!”人有亲疏远近,宝丫头出身大杂院,对柳家兄妹比较亲,蒙丹一出现就跟小燕子打了一架,宝丫头觉得这真是个坏人。她只是个端盘子帮忙的小丫头,没机会接触到蒙丹那感天动地的爱情,虽然后来大家和好了,宝丫头对蒙丹的印象就是没有拐过来。再到柳青卧床,蒙丹道歉,宝丫头更恨这个人了。

验伤的结果是柳青的伤早就好了,不过留下一点淤痕,勉强符合事实,兄妹俩权且寄下。柳青生得表情憨厚,还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无庸喝道:“大胆!没问你乱说什么话?”

乾隆淡声道:“你们以前帮过紫薇,算是有功,以后也不要做错事,自然能够平安。下去吧!”高无庸一招手,太监们上来请会宾楼的人去了。只要他们不知情,乾隆倒不介意宽大。

下面就是议一下处置了。首先是蒙丹,杀了他在场没人有异议,蒙丹是偷跑进京的,死了都没人为他出头。然后是帮凶,福尔康连同福伦一家发配到伊犁。小燕子就被记成个小太监算进了为香妃殉葬的人员名单里,都不用专程派人去抓她了,她自己跑来找死。维娜、吉娜两个,额色尹叔侄也不管了,一块儿绞死。至于含香,她想变成蝴蝶想被宣布死亡,那就成全了她。乾隆这回没一点儿心疼,甚至老佛爷犹豫的时候,他还说:“香妃薨逝,朕心甚哀!”如果脸上的表情不那么狰狞,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钟茗低头听着,暗叹含香看不清楚。人就是这样,喜欢你的时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仗着这份喜欢不去珍惜可了劲儿地折腾人家,折腾得人家不喜欢你了,你自己说吧,你是什么?福家这回是彻底完了,伊犁啊!阿里和卓的地盘似乎正在附近?让他知道了帮忙自己女儿爬墙、丢了妃子的名份、得罪了皇帝,你说吧,阿里和卓会怎么做?

至于永琪,乾隆母子已经完全失望了,哪有这样的儿子啊?作为旁观者,钟茗可以无关痛痒地说,永琪,你真是勇敢,还帮情不帮亲。可是对于当事人乾隆来说,他没气死真是心理素质过硬!乾隆道:“让他给愉妃守灵去吧!让愉妃看看她生的好儿子!”

永琪还不知道小燕子这回死定了,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配了。再看了一回自己准备跑路的包袱,下定决心再找乾隆。永琪的不安,无形中感染了景阳宫里的人,都把眼睛放在他身上。董氏与赵氏的家族在内务府有些人脉,分别找人打听了一下,这回是别人敢说,她们俩简直不敢听了。这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两人都存了这样的心思,不约而同地找上了对方,一见面都知道对方也得了信儿了,再找上胡氏,三人面面相觑,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正在此时,令妃来了。她不得不找到永琪,福尔康进去了,她就是想把自己摘出来也难,即使摘出来了,她也再难寻不到替代的帮手,只能极力洗白这些人。永琪身份不同别人,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来一起承担,一句‘虎毒不� ��子’就能脱身,永琪当然会出手捞别人。永琪本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在皇帝心里的印象,只会变差,不会变好,而十二阿哥连番被训,不得皇帝喜欢,两个竞争对手都失了圣心,那么十五阿哥的机会就来了。闻得皇后与乾隆都到了慈宁宫,令妃谎称去看庆妃,带着她觉得可靠的人出门,急急往景阳宫来了。延禧宫与景阳宫是前后院,中间只隔了一个永和宫,很快就到了。

董氏等听闻令妃来了,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一个不算太老的妃子,跑到成年阿哥的住处,还关起门来密谈?!永琪心腹太监与令妃带来的人都守在门外,显然没说什么好事。董氏命准备好茶点,亲自端到门口送进去。小桂子等伸手拦信,董氏眉毛都没抬,扬声道:“爷,令妃娘娘过来,奴婢见无人奉茶,已经备下茶点。”

里面令妃与永琪刚刚打过招呼,正在分析情况。永琪皱眉想赶人,令妃却道:“有劳了!”低声提醒永琪,“让她奉完茶就走,不要引她起疑。”

董氏进来,瞄见令妃与永琪都是站着的,谈话居然不坐?显然是有急事了,茶都没让人奉。

董氏一边奉茶一边对令妃道:“令妃娘娘是稀客,居然都没人奉茶,真是怠慢了,跟您来的人,奴婢这就招呼着去奉茶。景阳宫许久没有女主人了,奴婢只得僭越了,请娘娘海涵,不要怪咱们不懂规矩。”这是常规,主人招呼主人,仆人也要被招呼一下的。令妃急着与永琪说话,不想在这上头纠缠,匆匆点了点头。董氏也不停留,小桂子急忙关上门,董氏与赵氏会合,想探探令妃奴才的口风,可惜人家不配合。还没打听到重要的内容,乾隆来了,悄悄地来的!大内侍卫扑上去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小桂子。

延禧宫里留下的是令妃觉得不可靠的人,这些是老佛爷派来的,令妃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到慈宁宫报信,慈宁宫在西,延禧宫在最东边,往西边去的道上,必定会经过庆妃所居的永寿宫,可经过永寿宫门口儿,一点儿令妃到该的迹象都没有,疑心更重。

老佛爷与乾隆刚刚商量完善后事宜,正在商量着额色尹所提的和卓氏女儿入宫的事情。坤宁宫与延禧宫两拨人来回报,坤宁宫说为怕流言传播,紧盯景阳宫,结果,令妃去了;与延禧宫说令妃出门看庆妃,永寿宫外无痕迹相合。钟茗说一句:“知道了。”就恨不得把自己真的变成个雕塑,乾隆的脸色实在可怕,老佛爷的脸也变得有‘降魔’的威力了。

福尔康是令妃的亲戚,跟永琪商量着偷运含香出宫,令妃风生了儿子又解了禁足令,香妃一消失,令妃至少是受益人之一。可这里头有永琪什么事儿,他怎么这么积极?难道有隐情?乾隆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听一听。令妃行迹太可疑了,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看永琪?她要做什么?所以,乾隆出现在了景阳宫。

“他们到现在还没消息,一定已经被抓起来了,今天早上皇后也到了慈宁宫,这事恐怕没有好结果了,不能等到他们商量出了结果再行动啊。现在逃一个是一个!等到皇上气消了,你再回来!你快走,去找福伦,安排一切。放心!我好歹有个小阿哥,帮我撑腰,我不怕!皇上再怎么生气,不可能把整条船打沉的!你收拾一点东西,快走……”乾隆听到这一句,再也忍不住了!太好了!有个小阿哥撑腰!令妃,你好!弄走了老五,该你儿子出头了,是吧?整条船?朕都不知道朕的儿子已经上了你的贼船,要跟你共存亡了!你的船上有多少人了?对永琪的厌恶降了几分,令妃却是不能饶恕了,乾隆觉得听也听够了,一脚踹开了门。

“虎毒不食子!爱新觉罗家不兴杀儿子!只是朕不知道,你令妃哪里来的小阿哥撑腰?”乾隆冷笑道,“十五阿哥不是鄂常在所出么?朕倒忘了,玉牒未修,致使有人冒认,当快点定下名份才是!”

令妃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乾隆再不理会她,命把令妃送回延禧宫。永琪震惊了:“皇阿玛,为什么要这样对令妃娘娘?”令妃为小燕子等筹划,永琪转而感激起她了。

这还是朕的儿子吗?脑子笨成了这样!你不会真要去找福伦吧?朕关了他的儿子,你自个儿送上门去当人质!太失望了,永琪傻得不适合生活在皇宫里。永琪这会儿再问小燕子的下场,乾隆也没力气跟他叫嚷了,深深地反省自己教育的失败、眼光的失败。

乾隆不想再拿这些事情烦老佛爷,带着一身怒气回去拟圣旨,还要想出一个让人想不到含香身上的惩罚名目。含香当然是病亡,随从知情者安上一个‘忠仆自请殉葬’的名头,蒙丹与小燕子一块儿被弄到里面。不要说‘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么?好!朕成全你!余下的人的罪名就含糊不清了,福伦一家辜负圣恩,发往伊犁将军处效力。令妃行嫉妒事,着降位为贵人。

令妃的“令”字是没了,做回了“玉贵人”。贵人是不能住主殿的,被搬到侧厢居住。妃子品级的铺宫被换成了贵人一级的,银器被收了回去,换成铜器,黄地绿龙的磁器变成了绿地紫龙的,数目都减少了。伺候的人又换了一轮,面孔生了,数目当然也少了。

这些都已经不值得关心了,最让令妃,呃,玉贵人绝望的是,儿子不是她的了。

听乾隆的口气,玉牒里十五阿哥的亲娘不会写她的名字了。十五阿哥刚满月,还没赶上收录的时候,如果在根子上定了,那一切都完了。[1]

即使乾隆不改十五阿哥的生母名氏,贵人也是没有资格养自己的儿子的。令妃木木地坐在一旁,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一无所有了。还有那个凭空成了自己儿子生母的鄂常在西林觉罗氏[2],出身不低,她父亲是巡抚,可是从乾隆十五年入宫封了常在,到现在混了十年还是个常在,儿子跟着她,有什么前途可言?鄂常在也是不能亲自抚养十五阿哥的,鄂常在跟在婉嫔身边住,那是个资格比皇后还老的人,可到现在还是个嫔!十五阿哥的前途没了,日后连听到流言找回生母的可能性都没有,皇帝这是不给自己一点翻身的希望了。

谁能想到皇帝没事跑到景阳宫去听壁脚呢?还让他听到了最不能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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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贵人在伤感的时候,后宫里有点儿人心不安。令妃撺掇小燕子闹宝月楼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安她个嫉妒的名头不算错,香妃薨逝,皇帝想算旧账,宫里人顶多嘀咕两声。可是十五阿哥居然易主,还给了个没有存在感的鄂常在!这就太奇怪了。

鄂贵人被天大一个馅饼砸中了头,整个人处于一种晕眩的状态。那个据说是她生的儿子,她一眼也没看到,就被抱到婉嫔那里了。婉嫔也晕晕乎乎的,满腹疑问地接下了烫手山竽。与此同时,庆妃接手了七格格、舒贵妃接手了九格格,两人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可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的感觉犹如百爪挠心,实在难受。

老佛爷与钟茗是看着乾隆去了景阳宫的,于情于理,也要略问一句。乾隆含糊着没有说明白,跟老佛爷还好说,对钟茗就不能全说。两个女人也能猜到,一定是在景阳宫看到什么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皇帝又不像是想说的,那就……过两天再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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