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周叔走了。”周燃声音很轻，很稳，或许是他早已见惯了生死，也习惯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离去。

顾晚晚站在原地，双腿动不了，震惊：“怎么会……今天是大年三十……”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听见周燃仿佛讽刺般的轻笑了一声。

是啊，人间那里管得了地狱的事。

“那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她估计，周叔对于周燃可能是师傅般的贵人。

“医院，你别来，你好好过年。这些事情，我习惯了。我陪着李婶。”周燃断断续续地说。

“没事……”

周燃抢断她的话：“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准时到你家，你乖乖等着。”说完挂了电话。

顾晚晚将手揣进大衣口袋里，皱起眉头。

她虽然没有怎么见过周叔，但是李婶她见过很多次，按照周燃的背景，这位老爷子的离世，应该会对C市造成很大的影响，她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在乱想些什么。

她转身透过蒙着雾气的窗户，温暖的灯光，其乐融融的氛围，这一刹那，该是多么的不易。

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好像人生来就写好的命数，怎么挣扎也是该好的好，说坏的坏。

晚上他们连夜驱车回了家，顾晚晚就上楼的时候和苏静说了一句：“明天周燃来了，你要是不让他进门，我就跟着他一起出去。”

苏静脑袋迷迷糊糊的，实在是想睡觉，大半夜的，懒得理她。

顾立倾无论多晚睡，第二天总能准时起床照顾自己的花花草草。

他看见周燃下了车，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眉宇之间有些疲惫。

周燃看见他，站好向他鞠了个躬。

顾立倾站在菜圃里，笑：“不用行这么大的礼，男人的腰不能随便弯，头不能轻易低。”

周燃道：“我这辈子到现在，就给三个人鞠过躬，一个是我妈死后给我饭吃的阿姨，一个是教我做人的师傅，另一个就是你。”

顾立倾问他：“你从那里过来的？”

“不瞒您，医院，太平间。”

“节哀。”

“无妨。”

“今天干什么来了？”

“拜访，提亲。”

“为何想娶顾晚晚？”

周燃抬起头：”也不是必须要娶她，只是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娶别的女人。“

顾立倾走出菜圃：”总觉得，以前好像见过你。“

周燃笑：”晚晚十六岁，痛经昏迷，我将她送回来，交到您手中，和您有过一面之缘。“

顾立倾站在晨光里，和煦而冷淡地审视着眼前的男人，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家晚晚多少年了？“

”四舍五入，十一年。“

顾立倾摇了摇头，走进屋，进了厨房，将葱给苏静：”你听我一句劝，今天要是晚晚的男朋友来了，你就看看，也听听人家怎么说，别一上来就发火撵人。“

苏静拿着葱横了他一眼：“我连门不让他进。”

两人听见楼梯上顾晚晚疾跑的声音，开门声。

苏静赶紧取下围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走出去，站在大门口。

顾晚晚给周燃开大门，语气温柔安慰：“你没事吧？李婶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