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是云先生派人送来的和延街的消息。”黑衣人突然出现，单膝跪地，将手中纸张双手奉上。

“和延街？”太子眨了眨眼，“孤没记错的话，今天不是还不到时间吗？”

“是不到时间。但今天和延街出了一件大事，云先生说必须要让您来处理，他没有那个权利。”黑衣人道。

“舅舅坐，你也看看吧，”看完情报，方启晗随手把它递给武安侯，“承恩公府什么时候有了世子，孤怎么不知道。”

“殿下不知道也是正常，”还没看但内容，就听到“承恩公世子”这几个字，武安侯想了许久才想到承恩公是哪位，他家世子又是哪位。

“承恩公府这一代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为了不让爵位被剥，几年前便从旁支里挑选了几个小辈带到京城培养，听说最近已经从那几人中选出了最后的继承者，估计过几日便会上旨请封。”

“承恩公这是第三代了吧。”方启晗在心中默默算了算，按照大启律例，无功者三代降爵，非嫡子承位降爵。

“这样算下来的话，以后就是承恩伯了，不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既然教不好孩子，也不必承爵了。先好好学习一下如何做人吧。”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决定了一个国公府的未来。不过武安侯一点也不同情承恩公。

在京城，哪怕是他和定国公沈相这样足以站在京城权势金字塔顶端的人，都不敢在让家中小辈在外面那么招摇，随意惹事。

毕竟能站到这一层面的，都不是蠢人，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道理谁都懂。

也因此，在京城中，除了那些眼界不高的权势人家会出一些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而他们这种人家出去的孩子，即使再嚣张也会知道分寸，知道什么样的人不能惹，什么样的事不能做。

就比如他儿子卫远归，虽然整天看着吊儿郎当，胡作非为。但他其实从来都把握着分寸，最多只会做一些有趣的恶作剧，除非有人惹到他头上。他最讨厌的，就是仗势欺人的人了。

哪怕是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京城第一纨绔，沈相家二公子沈煜。再如何嚣张惹事，打架斗殴，仗势欺人，也只会针对不对付的世家子弟，而不会将矛头对向普通百姓。

武安侯拿起情报，仔细看了看，重点却并不在这件事的起因经过和结果，也不在他儿子终于学会了仗势欺人。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其他地方。“咦？这件事还有沈家三丫头参与其中，难怪远归这个臭小子愿意出头帮忙。”

“沈三小姐？”方启晗想了想，终于从记忆深处的角落里扒出了一个柔柔弱弱的瘦小姑娘，“是远归小时候经常护着的小姑娘啊。”

以前说过，我们的二王爷，昱王殿下方启晖，小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可是宫中一霸。在最初什么都比不过太子殿下方启晗的时候，不敢对太子动手的，他就瞄上了太子身边的人，卫远归便是其中之一。

但卫远归是谁，那可是武安侯世子，卫皇后侄子，从小也是小霸王一个，哪怕打他的人是二皇子，他也照旧还手无误。他和方启晖的梁子就越来越大。他和沈彤也是因此认识的。

“是她。”武安侯也不在意太子为什么能够记住一个无关紧要之人是谁。“唉，想当年我还以为她和远归……”

他们这些太子身边的人，谁不知道太子天生记忆超群，可以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记住任何人的面容，并且一直都不会忘记。

他只是可惜，他儿子和沈丫头，这辈子估计也只能有缘无分了。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敲了敲石桌，“只是在家反省学习还是不够，京城过于安逸了，不利于他们反省，就让他们去西北或西南吧。”

西南湿热，瘴气弥漫，蛊毒肆虐。西北干热，边疆苦寒，战争频发。历来被流放这两处之人少有能活过半年的。也因此流放西南西北，便是代表有人要你性命。

短短两句话，就决定了整个承恩公府数百口人的去留。方启晗天生感情单薄，但也因此，对于自己认定的人，他也是十分护短，帮亲不帮理的。

不巧，作为他表哥兼下属的武安侯世子卫远归，正好属于此列。而在太子殿下眼中，沈彤是卫远归的人，欺负了沈彤就是欺负卫远归，他当然不会放过敢惹卫远归的人。

“殿下，这样会不会不妥？”清爽悦耳的声音传来，卫远归和苏可夏双双进入亭子。刚刚的问话，便是来自苏可夏。

“我觉得殿下的处理方法很好啊，能教出这样的世子，整个承恩公府都难逃干系。”卫远归到不反对方启晗的意见，谁让那人敢侮辱沈彤的，这样的惩罚他还觉得太轻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面对苏可夏，太子殿下的宽容度一向很高，他能听进去苏可夏的话，也会思考利弊，从而选择最能达到自己目的，同时又能取得苏可夏好感度的路去走。

“虽说教出这样的世子，承恩公罪不可恕。但并不是整个国公府都是错的，其中是有无辜之人的。”苏可夏想了想，“罪魁祸首可以严惩，但无辜之人不能受牵连。”

她知道，自己不是万能的，哪怕太子纵容，她也救不了所有人。同样的，她也不是圣母白莲花，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去原谅什么。她只知道，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而无辜之人不该受到严惩。

“你说得对。”方启晗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这样的答复，“那就让暗卫去承恩公府走一圈儿，看看有哪些是有罪之人，哪些是无辜之人。”

他看着眼前松了一口气而露出灿烂笑容的姑娘，眼中也浮现一丝笑意。

看承恩公和他家小辈的样子就能看出来整个承恩公府的样子，估计没几个无辜之人。他的姑娘，看来是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