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殿下，真的需要成蹊亲自去吗？”武安侯看着定国公离开的背影，眼神凝重，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行动而已，居然能用得上他亲自上场。

“如果还是原本的行动，这件事也轮不到二舅舅管，况且这只是个实验而已。”

方启晗撑着额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二舅舅亲自下场，孤才能有机会找到真正的答案。

这么多年了，这次估计是孤最接近他们那个组织的一次了。”

武安侯静默不语，不要说太子殿下了，就连他和定国公，甚至包括陛下。他们中的哪个不想一探究竟，找到那个组织，毁掉它为皇后娘娘报仇。

可那个组织是在太过神秘，自从卫皇后出事，追查了这么多年，他们也只查到了这是一个名为“念缘”的只招收女子的组织。它的首领，它的总部，它的成员，他们一概不知。

看到武安侯紧皱的眉头，方启晗也明白他的担忧，“舅舅放心，二舅舅去的不是她们的总部，只是一个分部，不过是那里有些特殊，才会让二舅舅去的。”

“嗯，不说这个了，殿下，您遇刺的事，陛下怎么说。是他们干的吗？”知道自己再着急也无济于事，多年的现场经验，让武安侯快速冷静了下来。

“是，也不是。”太子摇了摇头，“父皇那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自己看着办。至于刺杀，人手还是他的，不过情报却是他们提供的。”

“哪位又出手了？”武安侯叹了口气，“他还真是着急啊，不过也难怪，一眨眼陛下都快五十了。”

大启皇室有许多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规矩，就比如他们现在谈论的这一条，如果不出意外英年早逝的话，所有的皇帝必须在五十岁退位成为太上皇。

按理说，尝过权利的滋味，一般人都不会舍得放手，必会千方百计将权利掌握在手中的的。

可大启这些皇帝，除了极个别外，其余个个是情种，他们最大的愿望是赶快过了五十岁生日好尽快卸任，带着自家皇后出去游山玩水度蜜月。他们个个都是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典范。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和卫皇后几分相似的方启晗的侧脸。他可没忘记，眼前这位冷心冷性的太子殿下也是方家人。

“殿下，您这也马上就要及冠了，对于太子妃，您心里有人选了吗？”太子及冠娶正妃，也是大启皇室的又一项奇怪的规矩。

“不必担心太子妃的事，孤心中已有决断。”不想讨论这方面的事，方启晗只简单回应。

他心中确实是有太子妃人选，不是他人，正是苏可夏。他能感觉到，苏可夏是喜欢他的，他也喜欢苏可夏，可他知道，苏可夏对他的喜欢，和他对苏可夏的喜欢是不同的。

苏可夏或许自己没发现，她看向他的眼神中虽然有喜欢，但那喜欢，并不纯粹。她有时会看着他看着看着便发起了呆。

那个时候的苏可夏。虽然眼神还在他，身上，但注意力却已经转移了。

他很清楚，那种时候的苏可夏看的并不是他方启晗。她只是想要透过他，看到其他人。她是想在他的身上找寻其他人的影子。

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即使她对他的喜欢的开始并不完美，但最后，她的归属一定会是他。因为他只允许这样的结果出现。

作为太子，方启晗从小就很清楚，在未来，他的身边会出现无数的男男女女，他们会用无数的理由和借口来接近他。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的地位。

当然，也不是没有冲着他容貌而来的女人。毕竟，就连他父皇都说，即使抛开权势和地位，单单只是凭借着他这一张脸，哪怕他不学无术，身无长物，也多的是有人想和他在一起。

可这些人看中的都是他的外在。一旦接近了他，了解了他的真正本性之后，那些人便会觉得害怕，会不自觉地想要离开，无一例外。

毕竟，真正的方启晗，是那样的恶劣。他有着一张仙佛般出尘的脸，有着一身游离于红尘之外的淡然气质。

在外人看来，太子殿下虽然少有情绪，却足够优秀。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以诚待人，礼贤下士。是一位优秀的储君，是可以让他们为之放心的大启未来的主人。

可方启晗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他的所有表现和反应，全都是自己已经设计好的。他会让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与众人想象中的完美的储君相符。

他的这一生，过得过于顺畅。与许多人不同，方启晗生而知之，他父母恩爱，出身又是嫡子，外祖家世显赫，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将来的皇帝之位也会是他的。

也因此，他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想要什么？不需要开口，只要一个眼神，便会有人乖乖奉上。

于是，他开始变得轻慢。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人生与他而言，实在过于无聊。

最开始。他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向书卷中那些侠客一样，行万里路，游览大启河山。于是他离家出走，一路从大启最北走到了最南，甚至进入了三苗。之后他觉得厌倦了，这山河似乎也不是他想象的中的那么美好，于是他又回来了。

然后，他又试图给自己找些乐子，于是有了和延街，有了和延街的那些流血纠纷，有了那风雨飘摇的几年。

除了因为意外翻车导致失忆失踪那几年，他活在世上近二十年，生活如一潭死水一样平静。无数人往水潭中扔下各种东西，企图让他泛起波澜。然而，除了他的亲人，没人能够成功。

作为外人，苏可夏是第一个例外。她什么都不用做，哪怕只是往他身边一站，他心底的水潭便开始泛起波浪。她只一笑，波涛便开始汹涌。

这么多年来，苏可夏是第一个可以让他真正产生人类情绪的外人，他此生可能都不会遇见第二个了，也不会想要遇见第二个了。

只这一人，余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