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话？

柳如烟慌慌张张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当看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柳如烟眉头紧蹙，满脸的匪夷所思。

“你？”

“是我，南宫钰！”

男人摘掉了面具，露出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子，好似今夜的朗月，分外俊逸，缥缈出尘，一如谪仙。果然是极美的一个人物。

南宫钰么？

柳如烟微微愣神，果然不出她之所料。这人果然就是这月灵国的皇帝南宫钰。只是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十分安定坦然。气定神闲，莫过于此。

南宫钰看柳如烟好似没有半点惊叹的意思，比之之前还要坦然若素，意犹未尽，看着她的小脸微微出神。

“怪不得你让我杀柳震天，那人挡了你的路，只不过，你在这深宫之内，还与江湖门派有所牵扯，倒是叫人意外的很！”柳

如烟还有些虚弱，气喘吁吁，歪在一边。

“只是，你是皇帝，要什么有什么，借助江湖门派杀了朝廷命臣，怕是不好！”

这丫头分析的头头是道，叫人大开眼界。

“你这是在担心我？”

“呵！”柳如烟冷哼一声，“你若是想让我打击柳震天，怕是要失望了，他独独不宠我这个二小姐，远远不及柳雨柔和柳梦柔！”

“无妨！”

真是怪人。

柳如烟看着天色，在过一个时辰，就要亮堂了。

“我该走了！”

这屋里陈设，都是上好佳品，也不知是熏了什么香，叫人心旷神怡，倒是生出了几分迷恋的心思。只是这乃是深宫大院，自由自在是不大可能的了，乃是柳如烟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欢喜之所。

“你身中剧毒！”南宫钰目光沉沉，好似是月光一般，倾泻而下，暖人心扉，若是不说，真难以想象，这就是称霸天下的月灵国国主。

“我会为你配置解药！”

柳如烟只是冷笑，并不多说，刚准备起身，只见南宫钰帮着柳如烟披上一件大氅。

“你娘亲死的时候，你外祖母进了你娘亲的房，那位诡计多端的胡氏，也偷偷尾随进去了！”

“你怎么知道？”柳如烟眉头紧蹙，看着南宫钰的眼神，带着千分万分的不解，外祖母？那不就是曹月琳的娘么？曹月琳的娘跟胡姨娘有什么牵扯？奇奇怪怪，只是柳如烟却觉得周身置于冰窖一般，十分冷厉。这分明就是一个惊天阴谋。

看着柳如烟那样恐慌的神情，南宫钰摇了摇头。

“这不重要，你若是真想知道你亲娘的死因，大可以循着这个线索查下去，你身上的毒……”

“不劳你费心！”柳如烟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片土地，血流成河，能当上皇帝本就不是简单人物，况且，无功不受禄，何以对她这样关怀？定然有诈。

“先走一步！”

只见柳如烟腾空一跃，再不可见。

南宫钰眸光暗闪，笑意渐渐明显。

摄政王府。

里头灯火通明，哪怕在这样的深更半夜，隐隐还能听到笙歌之声。这柳震天胆大包天，分明就不把当今皇帝放在眼里，这样放荡不羁，迟早断送前程。想到南宫钰说的哪些话，心神摇曳，恍恍惚惚，一时之间竟然疲惫不堪。

真是乏了。

何必如此复杂，比之二十一世纪，当真是天壤之别。

这摄政王府，草木葱茏，越往里走，那树木愈发茂盛，若是到了夏季，定然绿油油一片，叫人甫一看着，便是心生欢喜。因着是月中十五，月光朗照，倾泻而下，好似划毯。柳如烟飞快走着，忽然看到了什么，慢慢转过身子。

那树林之中，分明有一洞口，只是全是绿色，若是在白天的话，定然看不出来什么，这里人迹罕至，若不是为了避开那些巡夜的护卫，柳如烟也不会走这条荒径。果然大有文章，树木层层叠叠，若不是月光，哪里见得？

听得脚步声且远且经地来了，柳如烟也不敢多留，迅速回了云烟阁。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曹兵就来了，看起来对她这个小表妹，倒是十分重视。

柳如烟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乃是一个十分病弱的娇小姐，依着香儿的臂膀，上了轿子。

柳雨柔看着柳如烟的背影，微微出神，若有所思。

柳梦柔就忍不住了，当真是气得跺脚。

“娘，表哥对她竟然那样好！”

真是一个没脑子的，柳雨柔也不多留，朝着胡姨娘福了福身子，径自去了。眼角眉梢尽是不屑。

“他算你哪门子的表哥？若不是因为曹家的势力，你爹爹也断然不会让你叫他一句表哥了！”胡姨娘冷哼一声。

“何必跟他们攀亲戚？”

额！

听到这话，柳梦柔闷闷的坐在一边。

“娘，那丫头，现如今当真是面目全非了，当初，哪里有这样的风骨？”今时不同往日，那个小女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有这样的脾性，叫人慨叹。

胡姨娘自然知道柳梦柔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点头。

“你若是在意，那你就输了！”胡姨娘冷厉一笑，“你怕什么？那小女子不过就是一个病秧子，闹腾不了多少时候了！”

再过一些日子，皇宫选秀，柳梦柔心里一动。

“娘，我也想要当皇妃！”

“休得胡闹，难道你还要跟你姐姐争宠不成？”

柳梦柔瘪了瘪嘴，自小都是她那个姐姐厉害，什么都得依着那位大小姐。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柳梦柔从不是什么认输的主儿。

将军府。

这将军府跟柳如烟想的大有出入，毫无奢华，里面树木繁盛，别有洞天，吃穿用度，都是十分简朴。一点都不像是富贵人家，倒像是农田乡舍。里面倒是有不少丫头婆子，见着柳如烟十分客气，比之摄政王府，不知好了多少。

跟着曹兵七弯八拐到了一个十分幽静的院落，穿过弄堂的时候，害己按照几个穿红戴翠的丫头，梳着双髻，看着十分可爱。

香儿只是笑，看起来傻乎乎的。

“小姐，这里比之王府，不知道好了多少！”

看得出来，这将军府的人对她倒是十分疼爱。

“爹爹不在家，祖母在，现在这个时辰正在礼佛，你且休息一会儿，若是饿了，外头那些婆子，你随便使唤！”曹兵倒是一个客气，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分明就是看一母同胞的妹子。

倒是叫人意外。

“多谢！”

“你是我妹妹！”曹兵一脸子认真，“何必言谢！”

真是奇怪的很，数十年来没有认过妹妹，现如今，倒是想起认妹妹来了，难道不觉得太迟了么？柳如烟也不搭理，只是冷笑。说不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在这个时空，步步为营，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待曹兵走后，那香儿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姐，少将军待小姐真好！”

柳如烟心下思量，朝着香儿看了看。

“一直都是这样好？”

“嗯，是也不是，以前虽然也好，但也只是问候几句，带点好东西，却没有一次像是现在，接小姐到将军府的！”

“哦？”柳如烟再一次意外了，原本还以为这个曹兵乃是一时兴起，居心叵测，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有良心的。

“只是胡姨娘一直阻挠少将军见小姐，推说小姐身子不适，少将军后来也就要求的少了！”

好一个胡姨娘，从中作梗，闹腾不休，还好还好，她乃是火灵，可不是病怏怏、任人宰割的柳如烟，总算是可以好好整治整治，出一口恶气了。

见着那位传闻中的外祖母，乃是黄昏的事情了。没有见过这样高贵的老人。

神情肃穆淡静，只是那么一双眼睛，好似古井一般，沉甸甸的坠落下去，毫无神采。身上只穿着一身青布缎袄，上面用暗针绣着各色花样，分外好看。没有多余的头饰，只余下两个翡翠耳环，贴在鬓边，闪着莹莹的光亮。

脸皮青白，这是久不见光的缘故。也听曹兵说了，这位祖母喜欢礼佛，在佛堂戴个三两天不成问题。

老年人有老年人的好处，六根清净，万事洞明。

柳如烟看着自己的外祖母，只觉得自己的这脸模子很像她，只不过老人的脸更显圆润，她羸弱不堪，身子瘦弱的很，没几斤几两肉。

“烟儿？”甫一叫出柳如烟的名字，那老人的眼泪，如同珠玉，纷纷滚落。

“我可怜的孩子！”

柳如烟倒也不抗拒这样的亲近，只是有些不大自在，呆呆愣愣，走到了老人的身边，被那人紧紧拥抱在了怀里。许是常伴青灯古佛的缘故，身上有一股子浓郁的檀香气味，也不难闻。

“外祖母！”柳如烟轻轻地拍了拍老人的脊背，“外祖母！”

“我可怜的孩子，”老人幽幽地叹了口气，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带着几分心酸愧疚，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柳如烟看不分明。

“偏得多愁多病身，若是你身子好，我心里，也好受些！在摄政王府，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