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公主盘踞多年,这些年,虽然远走他乡,下落不明,但是势力爪牙一直都是厉害的紧,一般人是比之不上的。风允锦虽然不争不抢,对于这些事情,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哪里知道,现如今,果然是被坑了一把。
风和靖向来是不留情面的,况且,这一次还是为了争夺皇位,更是残酷。
香儿跟胭脂里里外外伺候着,看着几个人,都是一脸子忧惧,心里也是惴惴。闲暇之时,胭脂端着小椅子坐在屋檐下头,打着扇子,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香儿见着,手里捏着帕子揩了揩脸上的汗渍,朝着那人觑了一眼。
“胭脂姊姊,有心事不成?”
“没有!”胭脂讪讪一笑,“只是见主子们一个两个的愁的很,我想多了些!”
“没事的!”香儿笑了笑,看起来一脸子纯真,“小姐厉害着呢,必定可以化险为夷,况且,现如今还有南宫公子帮衬着呢!”
“南宫公子?”
胭脂冷笑两声,那位了不得的月灵国皇帝,被香儿这丫头,竟然当做了天神了不成?真以为那人乃是救世主,什么事儿只要是被他管上一管,就可以诸事无忧了?真是天真的很。
“香儿,想来,你也是知道那位南宫公子的身份吧?”
香儿见胭脂笑得如此诡异,心里一颤,微微颔首。
“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是在碧灵国,总不至于叫一声皇上,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不就是有麻烦了吗?”
这香儿跟在柳如烟身边,倒是学到了不少好东西。她看着厌烦,摆了摆手,“只希望日后,那人就这么走了,别拖累了小姐才是!”
“不会的!”香儿笑了笑,挑选着花叶子,“南宫公子对小姐是真心的,若是日后有什么好结果的话,那才好呢,也好歹有个依靠不是?小姐当年在摄政王府,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现如今,自然是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了!”
摄政王府么!
这位摄政王府的二小姐,当初蠢材有名,外头人等,都是碎嘴儿的,笑话的很!谁能想到,这位二小姐,不仅仅不是什么蠢材,更是聪明伶俐,天仙般的人物。
胭脂本不是什么尖酸之人,奈何这次跟着来的乃是南宫钰一等。
“香儿,你当真以为,南宫公子是小姐的归宿不成?深宫大院,半点自由都无,这倒也罢了,帝王薄幸,现在自是真心,长此以往,这真心,也是要大打折扣的,难道,你不明白么?”
香儿听了,深觉有理,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着渠星冷着一张脸子走了进来。这些日子,都是渠星掌勺,做出来的饭食,自然是不必挑剔的,因着南宫钰的缘故,倒是给了他们不尽的好处,有了不少口服了。
“主子们的事情,何必多嘴多舌!”
听渠星这么一说,他们也不用想了,方才的那些话,都被这人给听去了。香儿顿时就臊红了脸,丫头就是丫头,比不得小姐主子,哪里有什么资格说那么一些话去,放肆的很。
“蹲墙根儿的,还有脸来说我们不成?”
胭脂对他们一行人向来是不客气的,跟在柳如烟、风允锦面前的样子,简直是两样的人。胭脂气呼呼地打着帘子出去了,香儿多少有些不大过意,走上前,“渠侍卫莫要动怒才是,我们也只是为了小姐的将来考虑,毕竟吃了这么多的苦头,总归是希望小姐诸事安好,日后可以嫁给一个好人,安稳度日!”
渠星也不回话,面色是愈发冷了。
香儿怕了,忙忙走了出去。
刚一出去,就见着柳如烟朝着这里走了过来,见着香儿也在,隐隐可见一丝丝的笑意,分外甜蜜。
“香儿!”
“小姐!”香儿朝着柳如烟福了福身子。
“方才我见胭脂跑开了,两眼红红,好似是哭了的,你可知道,是什么缘故?”
自从来了这碧灵国,胭脂是一日比一日奇怪,性子也是孤僻了许多,以前那么一个温婉的好人物,现如今,好似是面目全非了一般,有些时候,脸柳如烟都闹不清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多少有些奇怪。
香儿一五一十地说了,柳如烟越听越觉得诡异,难不成,这事儿还跟南宫钰有关不成?只是这乃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还能有什么牵扯?
复又想着,南宫钰乃是一国之君,大权独揽,这其中,也有生杀大权,想来,有些时候,不免有些狠戾,杀了不少人,怕是那些人跟胭脂有些什么牵扯。柳如烟只当是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一心想着跟胭脂好好说道说道,没成想,再遇着胭脂的时候,那人好似没事人一样,笑脸盈盈的。
既然如此遮掩,柳如烟也知道,胭脂必然有说不出口的缘故,也就不再多问,索性也就过去了。
是夜。
阴沉沉的,只是倒也算得十分凉爽,天上三三两两还有几颗星星,看起来眨巴眨巴,倒也可爱。柳如烟躺在软榻上,看着外头微弱的月光,心中惴惴,白日里头,听香儿说出来的那些话,心里终究还是有个结,想着非要弄清楚的不好,奈何胭脂又是个认死理的,若是有些话不愿意多说,就算是拿着鞭子抽她,想来也是没什么办法的了。
正自想着,就听着呜呜咽咽有人在哭。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头,倒是愈发清明。柳如烟披上衣裳,寻声而去。
见那人佝偻着身子,远远地站着,只余下手腕上那个玉镯子,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光亮。她手里点着几根香,周遭还有一些烧完了的纸钱,想来是来祭奠的。
“胭脂?”柳如烟朝着那人走近了两步,那玉镯子,她也是认得的,毕竟跟胭脂也处了那么一些日子了,若是连这些都不知道,着实是个蠢材了。
在这样的夜里头,胭脂哪里省的还有人。
听着是柳如烟,胭脂自知许多事儿是瞒不住了,盈盈转身,“扑通”一声,朝着柳如烟跪了下来,朝着她磕了几个响头。
“胭脂有罪,还请小姐责怪!”
“虽说现如今乃是仲夏,夜里还是有些凉的,你随我来,有话慢慢说也不迟!”胭脂走上前,扶起了胭脂,这丫头,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手心冰凉。
满脸泪痕,一张脸子,分外苍白。
“说吧!”
柳如烟拍了拍胭脂的小手,“与我说,没什么相干!”
“方才,我是在祭人!”
“猜着了!”柳如烟微微颔首,给胭脂倒了一杯香槟热茶,平日里头,胭脂倒也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对她也是极好的,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优点,但是若有人对她真心真意,柳如烟总归是要报答一番才算作数。“那人是?”
“我的孩子!”胭脂捂着胸口,浑身发颤,“我只以为,他还活着,谁成想,前些日子,我在凤幽城打听,才知道,孩子殁了,四岁的时候就殁了,有些年了,我这些年,日日夜夜都为他祈福,没成想,还是没能护佑他岁月风平,叫他小小年纪,就这么殁了!”
胭脂说到动情处,不免又哭了一场。
柳如烟没有当过母亲,却也能体会这其中的肝肠寸断,怪不得,这胭脂,这几天精神恍惚,日夜忧惧,整个人也都瘦了一大圈儿了,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许是搞错了也是有的,毕竟有些年份了!”
“不论是不是搞错了,我与我那孩儿,怕是今生今世再会无望了!”胭脂抹着眼泪,好不可怜,“当初,我本不该抛下他的,只是那时候,我只有一十五岁,还是将军府上的丫头婢子,哪里有什么气力养着他,护着他,他爹爹乃是我的恩人,待我极好,当年我落水,差点淹死了,是他救了我,情窦初开,哪里想着禁忌之类的话来,后来才知道,他是个大人物,还是落灵国的二皇子!”
落灵国的二皇子?
只是这可是在碧灵国啊!
胭脂知道,这时候,柳如烟定然还是云里雾里,胭脂苦笑两声,“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得罪了月灵国的皇帝,也就是南宫公子,他被人追杀,他告诉我,不能带我走,也不能会落灵国去,只得往碧灵国逃,若非在碧灵国边城歇脚,便是在凤幽城长住!”
怪不得了!
这一切,可算是说得通了。柳如烟点了点头,心里暗忖,那人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好人物。只是这国与国之间的仇恨,哪里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
她心里还是有些偏袒南宫钰的,与那人相处越深,越是知道那人的好处,说起来,他是绝不愿意滥杀无辜之人的。
“后来,我怀有身孕,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慈悲为怀,将我当做是自己的女儿,帮着我好生遮掩,孩子生下来了,老夫人托人带信送到了碧灵国,二皇子来了,把孩子带了去,我也知道,他不便带我一同逃走,南宫钰的人,一直都在找他,而我也不能带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