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前几日娘不在呀!娘不在我们不开心,就不想玩嘛!”
竹马开心地在床榻上跳了跳,最后一头扎进了顾怀瑾的怀里,笑嘻嘻道:“娘,你以后都住在这里好不好嘛?”
不等顾怀瑾回答,青梅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娘,小柏和华佗的爹娘就是住在一起的,我们的爹娘为什么要分开呢?”
顾怀瑾耐心地解释:“因为娘不是你们的亲娘,你们的亲娘和你们的爹才是一对的。”
青梅歪着脑袋:“可是……可是亲娘已经不在了呀!香姑姑说,亲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她一定希望我们能好好的,爹也能好好的。可是没有娘,我们都不能好好的!”
这话像绕口令一般,竹马拧着小眉毛:“青梅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青梅:“就是,爹和娘要是能像其他人的爹娘一样,每天一起陪着我们,我们大家就都能好好的,亲娘在天上也会很开心!”
蓝苏站在窗外,始终不置一词。他的神色在油黄的盏灯下几经流转,最后化作一抹浅浅的微笑。
他似乎想听听顾怀瑾的回答。
然而顾怀瑾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道:“天不早了睡觉吧!这个问题睡醒了之后娘再告诉你们,谁先醒娘只告诉她一个人哦。”
这招果然奏效,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地躺倒睡下了。
直到屋里的灯熄灭了,蓝苏才轻叹一身,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顾怀瑾不等青梅竹马醒来,便悄悄离开了王府。
因为这俩孩子记性有多好,她是最清楚的。
昨夜没有回答的问题,今天她们一定会问,而且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不会罢休。
顾怀瑾果断将这个问题,丢给了蓝苏。
又过了几日,细碎的晨光洒进了寂静的峡谷,将小院照得亮堂。
这一日,蓝夜醒了。
蓝齐一早起来打了水准备给蓝夜擦脸,结果推开房门看到空无人的床榻,心头一沉。
他慌得扔了水盆就往外跑。
还好,人很快就在桃林里找到了。
彼时,蓝夜负手立在桃树下,鼻息间尽是桃子香甜的芬芳。许是睡得太久的缘故,他一双眼睛还疏懒惺忪,恍惚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
他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到蓝齐和小玉儿据是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他淡淡地勾着嘴角,清浅地开了口:“这难道是在梦里?”
小玉儿原本还忍着,这一下再也忍不住,“呜呜呜”地哭出了声。
“不是梦!不是梦!王爷您醒了!您终于醒了!呜呜呜呜……”
蓝齐哽咽着,简短地解释道:“是瑾小姐!”
蓝夜沉思了一阵,便恍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都知道最后的结果,但她依然让他等到最后,原来竟是打这样的主意。
蓝夜想恼她的自作主张,可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化作一腔柔软慢慢回到了他的心里,剩下的全是担心。
“她怎么样?”
蓝齐回应道:“瑾小姐很好!”
“我要听详细的过程!”
蓝齐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便将整个过程仔仔细细地说给了蓝夜。
蓝夜听得很安静,他额头一直紧蹙着,直到听到蓝苏向皇上求情将人放出,才慢慢地舒展开来。
然而蓝齐接下来的话让蓝夜又不得不将舒展的额头再蹙起来。
他说到了清尘。
他说清尘一直很倔,不相信蓝夜已死,一有时间就要去山上挖蓝夜的坟。如今,被蓝默一直迷晕在床上。
蓝夜想起那个被自己挡剑的人,他轻舒了一口气,抬指捏了捏眉心。
如果可以,他宁愿那一日没有救过她,宁愿她永远做一个快乐的小乞丐。
她的奋不顾身、她的浑身是血,对于蓝夜,都是一场噩梦。
最后,他还是决定不让清尘知道他的情况。
他是不祥之人,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他不想清尘跟着他流离失所。
他天真的想,人的执拗是有时间的,或许到了某一个时间,她就突然想通了,突然放弃了!
可他忘记了他自己。
一直以来,他不是也没有忘吗?
他还让蓝齐回京城一趟,找蓝苏帮忙为清尘安置一座庭院,好给她一个安稳的住所。
后来蓝夜又问起京城情况,蓝齐都做了一一解答。
或许是因为他始终对顾流盼有愧疚,在听到她最终落湖而亡的时候,神色低沉,久久未语。
蓝齐不忍心,安慰道:“主子被自责!王妃一心要当皇后,就算没有主子,她们母女也会对皇上的主意,一定也没有好下场的。”
蓝夜疲惫地阖上双眼,挥手示意蓝齐退下,他想单独待一会。
接下来,蓝夜又在峡谷住了几天。他知道那是顾怀瑾曾经住过的地方,便将那里的景色都看了一遍,一点一点地记在了心里。
准备启程那天,天高云淡,风景甚好。
几人一路向北,准备将凌霜公主的遗物送回到赤雪国边境。
其实蓝齐心里一直很清楚,他的母妃后来所有想做的事情,都是源于对那一片雪域的执着。
等完成了这最后一件事情,他便真的可以做一只闲云野鹤了。
马车在茂林修竹间一路前行,蓝夜的心底从未有过这样的轻松,他斜靠在马车里倦意抵不住地阵阵袭来。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突地一停,车身的晃动也把他惊醒了。
车外一时没有动静,蓝夜疑惑,隔着车帘问了一句:“蓝齐,发生了何事?”
……
无人回答!
蓝夜身形一凛,抬手便掀开了车帘。然而紧接着下一刻,他的动作顿住了。
正缓缓向他走来的,竟是清尘。
清尘一脸得意地朝他洋洋眉梢:“你下来呀!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谈谈!”
蓝夜很快反应过来,这样擅自做主的事情,除了顾怀瑾,怕是没第二个人会做。
他无奈叹了口气,跳下了马车。
这个时候,蓝齐和小玉儿很识趣地躲得远远的。
蓝夜双脚落地,若无其事地挥了挥衣袖,问道:“不是给你留了一座庭院吗?自己在做点小生意,够你好好生活了。为何还要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