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将近,皇帝留给江玮廷的时间也刻不容缓,他自己在家喝醉了,就想趁着醺醺醉意不那么难受的时候痛快给她一刀,这样事后心里大约也能好受些。
上车的时候他手里还拎着一坛子酒,他踉踉跄跄步履虚浮,快倒下的时候身后有人扶了他一把,是个小厮打扮的男人,脸上轮廓冷硬如同刀砍斧凿,声线干脆利落,“王爷,小心。”
江玮廷只瞥了他一眼,随后把人推开道,“起开,本王不用人扶。”
走到马车前,一个奴才跪下去,亮出宽阔的后背请他踩上,他照着那后背抬起脚吗,可一只脚站不稳,他怎么也踩不上去,这回才开始不耐烦了,踹了一脚那奴才又转身对方才扶他的小厮道,“你!扶本王上去!”
小厮一只胳膊搀着他,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劲儿,一下就把他架了上去,江玮廷上去的时候还有点儿懵,顺便捏了捏他的胳膊,还挺结实的,就是这张脸黑的不像话,他府上有这样的奴才吗?
马车缓缓往天牢驶去,半道儿上他掀开帘子往外看,那小厮正步跟在一侧,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半面侧脸。
“一会儿你跟本王进去。”
那小厮头也不抬,说好,眼睛始终看着前方,不偏不倚,坚定且绝望。
马车行至天牢,江玮廷醉醺醺的从马车上下来,小厮上来搀他,进去的时候江玮廷顺便抽走了门口狱卒的一把剑。
悦榕被长公主赏皮笊篱的事,江玮廷也有所耳闻,只是那时候没勇气过来,明知道她在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比死都难受。
狱卒领着他找到关押悦榕的那间牢房,以往风姿绰约,婉约大方的美人儿如今落魄了,脸上血淋淋的,甚至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来,趴在地上,真叫人心疼的不行。
她没回头,声音凄哀,“王爷是来杀我的吧?”
江玮廷心里猛然一颤,叫人把牢房的门打开,悦榕背着身,不叫他靠近,“就这样吧,王爷要杀我,那就这样杀吧,我不想死之前给王爷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还请王爷最后给我留下一点尊严。”
江玮廷持剑的手在颤抖,“你不怕死?”
她声音凄惨婉,“能死在王爷手上,也算是个好结局了,我只求您能给我个痛快,至少不要让我死的那么痛苦,王爷,您下手吧。
江玮廷忽然就不忍心了,她不让看她的脸,他不看,蹲下来轻轻抱住她,眼里流下两行泪来,“我舍不得你,我对你下不去手。”
悦榕闻见他身上酒香,话锋一转,又开始叮嘱他,“以后我不在您身边了,您得学会照顾自己才行,酒哟啊少喝,喝多了伤身,等我走了,您再找一个女人吧,往后的路还长着呢,您一个人,那我就是死了也放心不下啊。”
这番话说的是深情款款,江玮廷心里更加不舍,利弊权衡下,脑子里想的还是怎么才能救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