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冷野,才能填补聂萧在霜儿身心里刺下的空洞。只有他,才能治愈她所有的孤独和痛苦。
她甚至会试着回忆当初聂萧对她的伤害,将那张脸,换成冷野,伤害便不再疼痛,反而变成旖丽的幻梦。
她轻轻敲响了屋门。
那个身影没有动。
她又敲了敲……
等她敲了第五次时,冷野终于从桌案边起身,走到门口的位置。
她猜测,他已经认出了自己。
但他没有开门,而是隔着这扇门,与她沉默的对峙。
"你……不用开门。"还是霜儿先开了口。"有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冷野没有回答,依旧站在门口,僵持着。
"我知道,现在的我,让所有人都觉得讨厌。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昨晚……当我顺从于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承受这一切。"
她看着门格里的影子,自顾自的说着。
她不知道的是,隔壁房间里的韩逸,此时也被迫听到了她的话。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件卑微的事情。更何况,我本就是比尘埃还要脏的一个人。"她继续说着,像是在用刀捅着自己的心。可此时此刻,她的心根本没有感觉。也许是早已麻木了吧。
"你合该讨厌我。因为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
这句话,让冷野心里狠狠的抽痛了一下。他想起今天下午,何鹭儿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曾经你让我有多着迷,如今,就让我有多恶心。"
他当时有多么想说:"连我都觉得自己恶心。"
隔壁的韩逸,也在默默的玩味霜儿的这句话。"或许,我们最后都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他轻声的说,回应他的,只有眼前摇曳的烛火。
霜儿又向前走了一步,额头轻触门板,轻声说道:"冷野哥哥,你不用对我负责,我根本就不配。我这次来,是向你告别的。这里,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我会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忘记一切。只有我消失,你才能像往日一般,轻松的过日子。后会无期了,冷野哥哥。"
说完,她额头离开门板,转过身去。
刚走两步,身后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她停下脚步,心跳如雷,转过身,就见冷野站在门口,满脸都是无尽的悲伤。
"我一定会娶你的。你别走。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我还能原谅我自己吗?"他垂眸看着地面,木然的说。
霜儿心中犹如巨石落地。
隔壁房里的韩逸,此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摇了摇头,无奈的自语道:"愧疚,是冷野这个人,无法战胜的原罪。"
霜儿再次转身离去,冷野关上门,失魂落魄的走进屋子。
书案上的画卷,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扎心。
他走过去,本想要一把将它撕碎,可拿在手里,看见那个始终笑吟吟的脸,他停住了动作,最后,将它按在怀中。
"鹭儿……"他连每一次呼吸,都会牵痛破碎的心。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何德玉一大早便被女儿的一句话,惊的差点心脏病发。
"我说我愿意嫁给潘朗星了。"何鹭儿又说了一遍。
"你……是真的假的?你可不能哄我们开心啊!"何刘氏虽然高兴,但也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还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我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吗?"她喝着翡翠玉羹粥,木然的说道。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何刘氏看着喜笑颜开的丈夫,笑着说。
"早这么说多好?看你这些日子把爹娘给气的!"她二哥笑着说。
"就是啊,人家潘朗星真是万里挑一的。要模样有模样,家世显赫,贵不可言。你要是过了这个村,他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会被别家抢走的!"她大哥说道。
"总之,比那个什么冷野,强万倍。"她二哥又附和了一句。
何鹭儿听到这个名字,干涸红肿的眼睛再一次涌上雾气,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
"从今往后,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她缓缓的说道,最后忽然提高了分贝,吼了一句:"我就跟谁翻脸!"
今日早朝时间很短。潘朗月河潘朗星刚走出大殿,便被何德玉叫住。
"侯爷有事吗?"潘朗月不解的问。潘朗星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手指甲。
"今日时辰还早,两位潘大人若没什么特别的事,不如来我府上坐坐。"何德玉厚着脸皮邀请道。
"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潘朗月一脸问号。潘朗星斜着眼睛看了看未来的岳父。
"这倒不是,只不过,咱们两家人,尚未坐在一起,商量过婚事。这本该由丞相或是大将军来做主,只是如今,情况特殊,可两个孩子的婚事,也不宜再拖。俗话说,长兄如父,不如潘大人暂时替令弟做做主?"何德玉挺着肚子,笑着说。
潘朗月看了弟弟一眼,潘朗星一脸便秘的表情。他当然不想趟这滩浑水,可为了自己与冷野的约定,又不得不将这场戏演下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潘朗星说道。
何德玉脸上笑开了花,领着潘家两个儿子,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身后不远处,南宫羡与魏子轩冷眼看着这一切。
"王爷,再这么下去,咱们家冷少爷就彻底黄了呀。"魏子轩皱眉说道。
"他自己不配合,就算是绿了,我也没办法。反正我瞎,眼不见为净。"南宫羡没好气的说道,随即拂袖而去。
两人走到宫门口,打算骑马回府。
忽然又不知从哪儿传来何德玉的声音。
"襄王殿下!且慢!"南宫羡与魏子轩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就见何德玉朝他两大步走来。
"魏大人也在啊。"何德玉从前最瞧不上魏子轩,觉得他甚至还不如冷野。毕竟冷野还长着一张小白脸,这五大三粗的家伙,简直让人没眼看。
可今时不同往日,人家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而且还是未来的驸马爷。再怎样,都得给他十足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