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庭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身体也仿佛被禁锢住一样,稍稍动一下都做不到,急得满头大汗。
当秦初夏打完电话回到病房时,便看到这副场景——
展庭安的手虚虚抬着,口中不断喃喃着些什么,额头上都是汗,额角处伤口上贴得纱布也被汗水微微浸湿。
她皱着眉,快步走过去,才依稀听清他说的是“初夏你别走”。
秦初夏握紧了他的手,声音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好好好,我不走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这声音像是清泉,缓缓从展庭安的身体中淌过去,他便安定下来。
梦境像是镜面一样开始裂痕,细细碎碎的裂纹铺展开来,砰地一声,便碎得彻底。
展庭安一惊,猛然睁大了眼睛,大喘着气。
抬眼一瞧,他便对上了秦初夏担忧的目光。
她用手肘撑着床边,隔空趴在他的头顶上方,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额头和发顶,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怎么了,做噩梦了是不是?”
他仿佛才分清现实与梦境,常常出了一口气,抬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叹息出声,“反正不是什么好梦。”
秦初夏怕自己压着他,只好将身体的一部分力量压在手肘上,另一只手环抱住他,轻轻摇摇头,“只是梦而已,不要害怕,这不是有我呢么。”
她想要起身,可才微微将身体抬起来一点,却又被他手掌摁着后心抱了回去。
秦初夏一时之间险些没撑住,差点直直砸在他身上,她惊了一大跳,脱口而出的明明是埋怨的话,听起来却总让人觉得别样温柔,甚至像是在撒娇。“你的伤还没好,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展庭安低低地笑了,眉眼都含着笑意,“吓着了,是不是?”
秦初夏下意识就想逞强摇头,可她想了想,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啊,吓死我了……”
她这次真是被吓着了,当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全身都是凉的,仿佛如至冰窟,甚至连思考都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多么美好的一个词语。
人生处处都有惊险,只希望都能够是虚惊一场。
她将脑袋凑到了展庭安的肩窝里,近乎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不过都过去了,幸好你没有事,不然……不然我就自杀,看看能不能再重生一次!”
展庭安摇摇头,语气突然之间有些严肃,“生命不可以儿戏。这机会太珍贵,不是人人都能有,也不是你想多来一次就可以再多来一次的。”
他知道,这话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可是这怎么能行?
秦初夏满脸都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那你就好好保重自己,也免得让我跟你一起英年早逝啊!”
展庭安认真应下来,像是在哄着小孩子许诺一样,“好,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其实这一次,他自己又何尝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