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高兴村里有厉害的读书人,那是因为大多能跟着沾光,可回想一下云成耀刚中秀才那会儿,还有云家借着洛锦绣的光做小买卖时,找村里人收购食材时的态度?
能不能沾光的便宜不知道,但能让村里人受不少气倒是真的。
从当初云家人如何对待月氏便看得出,这家人不是知道感恩的,即便是村里对云成耀考科举没什么特别的帮助吧,可至少你也别弄得得不着半点好处不说,还得村里人当祖宗一样把云成耀,不,是整个云家都供起来不是?
云景灏夫妻发达成什么样了也没见怎样,倒是云家人近来的一些举动,着实让人心里膈应得慌。
在周喜儿洪婶她们说起最近云家做派的同时,另一件屋里,里正和刘二叔等人也正好和云景灏说到了云家的话头上。
像自家婆娘们会提的某些八卦,他们这些大男人肯定不会嘴碎地提,只说一些他们认为比较重要的事,诸如,早前村里的人并不清楚云景灏三天两头往县城跑是做的什么活计,最近芙蓉县周围据说出了不少土匪,官府为了剿匪忙得焦头烂额,芙蓉县也有一些人受了害,安保堂后来和官府合作一同剿匪,恰好被村里的人看见了。
安保堂那些人都是到村里来过的,村民自然能认得出来,所以安保堂是云景灏的产业一事便也瞒不住了。
当然,这不算什么坏事,安保堂帮官府办事,比起寻常的铺子性质要完全不同,在百姓们心里的地位也很是不一样,只是村里有那么几家异想天开,听说安保堂接活的价钱不低,里面的人肯定也赚得多,想把自家的小子塞进去。
里正自然不会帮那些人牵线,但有这么一回事的情况却要告诉云景灏,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又因为那些土匪据说是从边关来的,云景灏当初去的也是边关,里正虽然只是个小村官吧,但也挺关心这些国家大事,想问问云景灏知不知道一些情况,或者能打听出个什么来否,这万一边关真出什么乱子影响到他们这边,他们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可惜云景灏都已经不在军中了,便是有些路子,这些路子也不可能把边关情况随便透露出来,不是很容易引起民心不稳吗。
里正遗憾之余倒是没继续为难他,便说起了云成耀中举的事。
“据我了解,县城也有好几位举人,这些举人或是在私塾里当教书先生,或是到大一点的书院教书,也有些仍然没放弃想继续往上考的想法,在家中继续苦读,但无一例外,都没有人被安排走马上任当官,成耀……”里正语气中颇显迟疑,“我看云家老爷子还有他们家那几个女眷,仿佛都已经笃定,成耀不需要继续往上考便有官可做?”
云景灏神色微微一动,“是他们自己说的?”
刘二叔‘嗨’了一声,叹道:“他们倒是没直接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们云家要改换门庭了,瞧不上我们这些土里刨尸的乡下人了。”
里正道:“之前因为你娘的家里人去算账,云家不是欠了不少外债吗,以往三五不时地那些个亲戚朋友都会过来催一催债,可自打成耀中了举以后,那些人都不敢来要债了,就怕得罪了以后的官老爷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有一次去镇上回来时还看见云家老太太和她三媳妇娘家的人趾高气昂地说,要是他们能把债务一笔勾销了,以后会考虑照看他们一些。”
还没真的当上官呢,都已经端起官家老太君的架势,看着就让人头疼。
里正不会想到闫家的人还会愿意帮云成耀以及云家达成所愿,只想着云景灏以前当过武将,对官府的事应当比较了解,纳闷地问道:“考到举人到底能不能当官?”
他唯一能参考的只有最远到县城能打听到的几个举人,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有官职的,可云家又是那么个态度,难免让人心生疑窦。
“我看云家那意思,是不准备让成耀继续往上考了,毕竟,会试可是要去京城,从咱们这里去京城路途远,路上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那些债主或许怕招惹麻烦,在不确定云成耀是不是真要当官之前暂时不敢来要债,但这不代表云家要是为了云成耀再去借钱,他们也能继续借。
是说那些人家本身也没多富裕,想借也拿不出钱来了。
至于云景灏这头,凭云家如今和大院的关系,又有闫家人在头上顶着,怕是根本不敢再来替钱的问题了。
看里正和刘二叔都一脸想不透的表情,云景灏沉默了片刻,道:“大多数考科举为官者,必然要考到会试,在会试上榜上有名,方能保证有官职被分配下来,其他人……如果朝廷上空缺的官位多,而拥有相应功名的人不够,便会选次一等的人补缺。”但这类补缺的位置必然都是没什么油水捞,没什么晋升机会,就任位置又偏僻的刀笔小吏。
若是有油水捞的,便是明面上人数不够了,京城有权有势家里没有职位混日子的官二代三代还少吗?随便活动一下就把人塞进去了,轮不到下面的人捡便宜。
不过云成耀,注定要成为一个例外。
他有昨天留守在家里的安保堂兄弟打听来的消息,尽管是刚回来,却比里正他们知道的去更多一些,比如,云成耀的确中了举,可实际上成绩却是吊车尾,不是说排在末尾几名,而是真,倒数第一的那种吊车尾。
以云成耀的成绩根本不可能中举,不过是国公府给走动了关系,加塞在名单里添了他的名字。
不是将原来本该中举的人剔除把他塞进去的那种,而是额外增了一个名额。
寻常人当然做不到这些,但对于国公府来说并不算难,毕竟又不是往会试上伸手,那种事要是被人发现,一个不好就得闹出一桩历史上经常会出现的科举舞弊案,而这也是当权者无法容忍的事情。
云景灏这么一说完,里正和刘二叔更不理解云家是究竟哪儿来的底气了,不过最后,云景灏想了想,还是提了一嘴。
“云成耀应该会有官职。”
“为什么?”
“你肯定吗?”里正一惊,表情不知该说是高兴还是苦恼。
云景灏却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摇了摇头。
里正看他的样子,愣了一下,但也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把此事暂且先放在心上,转而又说起了其他的事。
……
“你说什么?云晓婷那边出事了?”洛锦绣诧异地扬眉看向周喜儿。
周喜儿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是啊,闹得还挺大呢,本来云家因为云成耀中举的事恨不得放炮仗天天庆祝了,结果没几天的功夫,郑家村那头就闹起幺蛾子来了。”
洛锦绣来了兴趣,“怎么回事,说说。”
都这么久了,她还真没想到还会再听见云晓婷的名字。
“云晓婷前段时间据说怀孕了!”周喜儿直接先放出最关键的料,然后又啧啧两声,唏嘘道:“原本她一个小妾,有了孩子做依仗,大户人家不是有种说法,母凭子贵吗,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又把孩子给弄没了。”
洪婶家有一门远亲就住在郑家村,所以她打听到的消息可不少。
“我听我那远亲说,云晓婷被那郑家公子带回家以后,虽说在咱们村当初闹出了那种丑事,可云晓婷约莫还是……咳,比较会哄人,很快就又和郑家公子和好如初,还被郑家公子疼了好一阵子,只不过,那郑家公子本身就是个花心风流的,没多久就腻了,又纳了一妾室,据说还是从楼子里买回来的。”
洪婶对这些个妾室啊,窑姐儿一流很是抵触,面上看得出明显的不喜,皱眉道:“楼子里肯定是早早地就训练好了怎么哄男人,那妾室比云晓婷模样好,身段好,嘴也更甜,没多久的功夫,云晓婷就彻底失宠了。”
“郑家老爷后来给他找了个和郑家比较门当户对的镇上的商户家女儿为妻,那女人据说是个厉害的,要我说啊,这正妻还没生呢,云晓婷失宠之前却运气好怀上了,没能保住并不难理解。”关于大户人家后宅阴私的话本故事谁还没听过两耳朵吗?
里正婶子也忍不住插了一嘴,“云家人的性格什么样你也是知道的,刚知道云晓婷有了身子,老太太,还有老大家媳妇都挺高兴,估计是想着有了孩子,郑家能更愿意在晓婷身上花钱,云家能跟着沾光。”
却不想想,上一回云家人去郑家找云晓婷要钱给徐氏,闹得那么僵硬,云晓婷真发达了还会继续让他们跟吸血鬼似地不断压榨自己?云晓婷也是姓云的,云家的人,不管是已经嫁出去了还是在家的,骨子里都那么自私啊。
“后来孩子没了的消息一传过来,云家老太太就不干了,带着儿媳妇们就过去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