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婶子精神一震,面露喜色道:“可不是!火炕可真是个好东西啊!早晚烧一次火,整个屋里都被烘得热乎乎的,就没有冷的时候,咱们村里大多数人家可算是过了一次暖冬!”
原本托了凉皮作坊和脂膏作坊的福,还有卖药财得来的钱,许多村民今年就赚了不少,新年基本家家都给家里人做了厚实保暖的冬衣,可结果呢,秋收后没多久砌上火炕,冬天一来,把火一烧,除了偶尔出去串门的时候,在屋里压根就用不着穿那么厚的衣服,穿上都直冒汗!
“其他村里也有一些人家砌了火炕,只不过这东西弄起来花的钱也不算太少,那些村子又不像咱们上溪村这般富裕起来了,许多都是好几家一起凑了钱在一家砌上,然后一起过年。”
说这话时,里正婶子明显昂首挺胸,很是为他们上溪村自豪的模样。
洪婶,刘二婶还有周喜儿她们同样心有戚戚,脸上的表情都颇为自得,同时也很感谢研究出了火炕的洛锦绣他们。
洛锦绣可不想听她们一个劲儿地道谢,忙打断她们,问道:“对了,我们离开这几个月,村里可发生什新鲜事了?”
纪管家之前说家里没出什么事,不表示上溪村好几个月过去却一点八卦都没有吧?
果然,一提起这一茬,对这些事尤为感兴趣的女人们精神头都来了,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几乎停不下来。
“你还别说,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那可真不少!”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起来。
里正婶子道:“你们走之前不是刚收了药材,村里人都赚了不少嘛,今年春播那会儿,去年种了药材的那些人家看见了实际利益,今年可比去年更积极了,几乎把自家一半以上的地里都种上了药材。”
刘二婶说:“种药材比种粮食赚得多不知道多少倍,村里又有了水车,说句不太吉利的话,便是再闹旱,总也能救下一部分收获,这能留下来的,即便亏不少,也能省下足够村里人花用和交税的,谁也不傻,当然都抢着种了。”
周喜儿撇撇嘴,“那些以前没少说你们家坏话的人也是想方设法地想找我们几家帮忙说情,现在看真的赚钱了才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反正找到我们家来的人都被给我赶走了,我才不帮他们说话。”
里正婶子和刘二婶不好像周喜儿那么直白,但对那些找来的人也是婉转地予以拒绝,免得没帮上人,先拉远了和大院的关系。
洪婶道:“想种药材的人也不只是村里那些被你们言明不会合作的少数村民,还有那些去年种了药材的人的亲朋好友们,这个冬天来咱们村里串门拜年的人可比往年多了不少呢,一来是冲着家家户户都有热炕头,哪怕多待上一会儿也能暖和暖和,二来,主要就是想套关系,然后想办法也跟着种药材,到时候让你高价收。”
洛锦绣淡然一笑:“我收村里人的药材只是想着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稍微帮扶一下,大家一起富裕起来,但其他村的人,我还没那么大的能量都一块儿接济了。”
洪婶一拍大腿,“可不是说!还真都那你当冤大头了?咱们村的人你收的那个价钱就够高了,你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说不定还要额外搭进去些钱,这我们就很感激了,要是再得寸进尺,岂不太贪心了点?好在村里人也不都是拎不清的,那些被亲朋好友们找上来的大多给推了,其中少不了又吵吵闹闹折腾一番。”
但也有那么几户人家真的动了心,有意帮衬自己的亲友,只是因云景灏他们还没回来,只能暂时按捺下。
而后,里正和里正婶子得到消息后不愿意村里人再作死,趁着他们没回来前便去和那几户人家谈了谈。
一开始那几户人家还挺不乐意,直到里正婶子直接说‘到时候要是把他们两口子惹火了连你们自己都不能继续种药材了可别后悔’,那几户人家果然老实了。
说到底,人啊,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什么帮衬亲友不帮衬亲友的,都得放到一边去。
这还是多亏了大院之前给村里人的震慑不少,警告过后便大多不敢轻易造次,比较麻烦的还是凉皮作坊那里。
提到这事儿,里正婶子表情看着都特别头疼。
凉皮作坊是村里人一起办起来的,类似农村合作社的产业,里面的小股东们都是村里的人,药材方面占不到便宜的人外村人难免就把注意打到了凉皮作坊上。
大院那边村民们没多少能说上话的,但有自己家份子的作坊难道也做不了主吗?
于是被外村沾亲带故的人怂恿地跑来和里正说要往作坊里塞人的几乎是络绎不绝,更过分一点的还有想补上一份份子,日后也想坐等着拿钱的人。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里正婶子仍然一脸气急,“怎么不贪心死他们!还想补交份子!一共一百份份子早就分完了,现在还想补交,把谁家的份子匀出来?”
刘二婶道:“要是有人家不想要自己那一份份子了主动让出来倒是还好说,可谁那么傻呀,明知道只要凉皮作坊能一直办下去,便是拿钱拿一辈子也是有可能的,还让出去,而且,多少钱让了算是划算?总不可能按照作坊开起来之前的算吧。”
当初村里除了里正家出的银子最多占了最大头的份子外,其余人家出的钱总体来说并不算太多,这几个月来加起来领的钱早就超过他们付出的,如果还按照当初的比例算,那是要赔死人啊!
可如果计算一下后面几十年可能拿到的钱数来让那些外村的人买份子,更没人会花那么多钱了,毕竟,随便算一算,二三十年下来最少都得有百八十两银子了,真有那笔钱自己做点什么买卖不好,还用得着来争抢作坊的份额?
洛锦绣听着她们或无奈或愤愤地说着那些外村的人如何可恨可气,心中早知道作坊要闹出不少幺蛾子来,只听,并不多发表评价。
其中不泛有人气不过到村里来破口大骂,甚至在作坊门前撒泼打滚耍赖的,为这事村里人和外村的都差点打起来了,吵嘴的次数更是数都数不清。
那几家把这些无赖领回来的人家,也被其他拥有份子的人家埋怨得不行,弄得里外不是人,更被里正警告不把人给处理了,就把他们的份子钱收回来,转给村里其他人,这才让他们清醒过来。
可惜,他们是想把人请走,可请神容易送神难,都说是耍赖的了,不达到目的之前便是亲戚赶,人也不走,见天儿地来村里报到闹腾。
如此,那几家人和自己的这些远房亲戚们又少不得争执吵闹,直把村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后来还是因为一不小心双方打起来后有人手上见了血,里正忍无可忍,直接扬声说他们再闹下去就直接送官,这才让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们认了怂。
之后即使再不甘心地过来徘徊几回,也不敢闹得太厉害。
光是说凉皮作坊的这些事,几个人就说了大半个时辰,直说得口干舌燥,中途洛锦绣特别体贴地给她们倒了好几杯茶水给她们润喉。
说完几个人歇了一会儿,又随意地说了一下其他人家发生的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洛锦绣听了许久,都不见她们谁有提起云家的意思,干脆主动问:“云家那边呢?这几个月什么事都没有吗?”
不可能吧。
别的不说,他们离开之前云成耀去考试,他们走后没多久结果应该就已经下来了啊。
结果如何,有国公府的承诺在,她心中也有数。
果然,里正婶子几个人微微变了脸色,互相交换着眼神,看上去颇为为难的样子。
洛锦绣偏头想了想,很快就明白过来,怕是她们知道她和景灏与云家关系不好,才故意没提起来,怕影响了她刚回到家的喜悦之情吧。
有人如此顾虑他们夫妻的心情,她心里也高兴,不过这事儿倒是真没有必要特意藏掖着,就算现在不提,左右等他们歇上几天出去走动了,也会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情况。
“成耀考试结果如何?中了吗?”
里正婶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牙说道:“中了!你们走没多久,县里就有人来报喜,成耀如今已经是举人老爷了。”话已经说出口,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干脆把其他和云家有关的事也一股脑抖出来。
“消息一确定,可把云家的人高兴得都快找不着北了。”周喜儿哼道,“没两天便张罗着在村里大摆酒席,明明还欠着不少外债呢,办起酒席还真是瞧着一点都不寒酸。”
按说村里有举人老爷,全村的人都会跟着高兴,事实上,大多村民也确实很兴奋,只是,仍然有少数人对云家人那种只要自家稍微有点本事了就要上天,对其他人趾高气昂的性格不怎么看得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