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陆琦菲惊声而立,猛地抬头看向横梁之上。
一道俏影从天而降,不知是何时躲在了屋内。
“是你!”陆琦菲面露惊讶,再看到对方身上的装束,目光猛地一沉,“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人正是宗玥,她身上穿的是下人的粗布麻衣,一副男儿打扮。
眼下城主府里局势正是混乱,宗玥本该被人看守在东厢角落,此刻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的房内,怎不叫她震惊忌惮!
“你是怎么出来的?!”
“只能说,轻君会的人疏于防守。”宗玥笑道,“姐姐稍安勿躁,不妨先听我一言。”
“你想说什么?”
“时疫之事,我已知晓。今天就是来与姐姐商议对策的。”宗玥开门见山道。
陆琦菲身子猛地一颤,眼神猛地一厉,“轻君会里有你们的人?!”
宗玥暗叫厉害,只凭自己的一句话,对方竟就猜到了。不过她本就不准备隐瞒,点头道:“没错,如今你们轻君会的一切都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不过你大可放心,如王淮安等人与我们没半点干系。”
这点陆琦菲倒从未怀疑,若王淮安那边是宗玥她们的人,岂非是武帝在造自己的反?
底牌都已被人摸清,陆琦菲只有苦笑。若今日来此的是其他人,没准她早就下了杀手。可对宗玥,她却是有几分相信。一是因为对方的身份,二是,宗玥先前在船上所言。
“你既已知道形势,就更该明白,人你们是救不了的!”陆琦菲坚决道,现在掣肘武帝唯一的希望就只有自己手上的君烬炎了。
“我明白,不过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治疫。眼下的形势,只怕连你们自己都不清楚……”宗玥将自己昨晚的推测悉数道来,陆琦菲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她几次都想说宗玥是在危言耸听,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即便真如你们所说,那你们留下来又有何用?”陆琦菲想不明白,宗玥他们能从中讨得什么好处。
“若救不回君烬炎,我们回去也难逃死罪。就算你们轻君会现在肯投降,但时疫之事一出,朝廷那边定不会愿意。有一事我先前并未坦白,现在不怕告诉你,武帝的大军已经出发,现在就在路上!”
“什么?!”陆琦菲料到朝廷会有动作,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等大军一到,时疫的消息走漏。反倒正中了武帝的下怀,即便他一把火烧了东阳城,也可以出师有名,不怕被青史冠上暴君之名!”
陆琦菲抿唇不语,宗玥并不催促,给她考虑的时间。
“如你所言,即便我们同你合作又能得到什么?”
“时间,难道你愿意东阳城的百姓陪着你们去死?”
这话无疑正中陆琦菲的死穴。
就在她犹豫的当头,一个粗矿的声音从外响起。
“答应她吧!”
门被推开,陆琦菲惊讶的起身。
“义父,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
“义父?!”看着来人,宗玥震惊的难以言语,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轻君会的神秘大首领会是自己的老熟人!
这人容貌普通,不高不瘦,脸上带着几许苍白病色却仍旧难掩眸里逼人的精光,这张面孔并不熟悉,可那说话的腔调,尤其那一口一张嘴就露出的大黑牙,立刻让宗玥认出了他的身份。
十三蝉!
“你……就是轻君会的首领?!”宗玥惊的说不出话。
十三蝉笑了笑,陆琦菲已走了过去,话语里难掩惊喜,“义父,你的身体已经好了?”
十三蝉点头道:“于飞将莫愁找来,好在我有功力在身加上他配的汤药,眼下已不打紧。”
“莫愁有解疫的法子了?!”
“没错,他三日前就来了东阳,检查了水源。情况的确与这丫头说的一样,这几日他忙着配药,这才没有现身。”
听闻有了解救之法,陆琦菲这才松了口气。
“仍不容乐观,莫愁身上带的草药不多,怕是救不了太多人。这时疫来势凶猛,如我们这等练武之人还能抵挡硬撑一二,换做普通人,就算服用了汤药,没个十天半月也难以完全康复。”十三蝉说罢,目光看向宗玥,“小丫头,若你真能拦下武帝老儿的大军,老夫就与你合作。”
宗玥郑重的点头。
十三蝉说了一会儿话,便坐了下来,不时几声咳嗽,看得出这场时疫让他身体也虚弱不少。
宗玥还记得,自己与他在黑牢初见,此人身负百斤的镣铐仍能行动自如,如今在大疫之前却也难以免俗。这等能人都如此,可想放到普通人身上会是何等凶猛。
十三蝉又服了一枚丹药,这才笑眯眯看向她,“没想到吧?”
宗玥点头,当初她虽猜测过十三蝉的身份,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来头。而且……他居然从黑牢里出来了?!
“老夫本名夏冬虫,你若不嫌弃,可叫我一声虫叔。”
“虫叔。”
夏冬虫点了点头,“说起来,你也是老夫的救命恩人。当初若不是你帮我将信物带出,老夫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宗玥这下彻底明白了,难怪当时那个莫方会用感激的眼神看自己,陆琦菲对自己的态度也大大有别于旁人。
“不曾想昔日牢里抢饭的狱友会是一位枭雄,我也算三生有幸了。”
夏冬虫闻言大笑起来,但身体未愈,不免咳嗽几声。
“老夫乞丐儿出身,算什么枭雄,不过是风餐饮露的生活过多了,看不惯那些大鱼大肉的大官儿们,到底只是个平头小民,做不了大事。”
“虫叔自谦了。”宗玥微微一笑,不会真把他的话当真,敢与武帝叫板之人,岂会没有大魄力大胆识。
夏冬虫眯眼看着她,“老夫没想到武帝会派你这么个女儿家来此凶险之地,看来一代功臣也逃不过兔死狗烹。”
宗玥苦笑,“虫叔说的没错,眼下夜王府的情况未必比轻君会好多少。”
“说罢,你们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