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被扶慎一巴掌抽得,又趴在了地上。
她只觉得,一股血腥味往嘴里涌。
扶慎,为了宁几凡,打了他以为的黄三。
摔断了背,就能享受这样的优待,那她要是死了呢?扶慎会抱着她的骨灰盒睡觉吗?
肯定不会,因为他没抱着卫如宓的骨灰睡过觉。
她趴在地上,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还好,假脸没有被打偏,又顺手,擦了下溢出嘴角的鲜血,从地上爬了起来。
宁风,你为什么如此喜欢过面前这个男人?
她慢慢从地上地上起身,冷漠地看了眼扶慎,伸手,抓起旁边的斗笠,戴到了头上。
然后攀着身边的花架,站了起来。
“本王给你十天时间。”扶慎望着宁风起身,低声道,“本王要见她。”
宁风轻声笑了,回道,“好。”
明天十九长公主过来,她一定会给扶慎下药。
直到此时,她终于明白了,死心是什么滋味。
扶慎说完,转身往门口走,走得很慢,忽然又停下了,微微侧过头来,问她,“她和乐国大皇子在一起,是不是?”
宁风咬了咬牙,然后闭着眼睛,轻声回道,“是。”
“那你再给她传一句话,姜想又若是想活着回乐国,从姜尚帛手里抢回王位,就过来见本王。”
“你……”她迟疑了一下,反问,“王爷真的想和他联合?”
扶慎停顿了一下,沉声回道,“你让他过来便是。”
如果,扶慎是想和姜想又联合起来,杀死姜尚帛,对付白少宸,那么,就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想了下,又轻轻点头,“好。”
?
时安给宁几凡喂下了药,外面的婢女轻声招呼,“姐姐,出来吃些东西吧。”
时安看了眼床上的宁几凡,迟疑了一下,还是捧着空药碗,退了出去。
她关上门的同时,房间的后窗,响了一下。
宁几凡在床上,动弹了一下,睁眼望向后窗方向。
赫然间,看到一道身影站在她床头边,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姜想又站在她床沿边,微微低垂着眸子,望着她,嘴角带着一丝邪肆的微笑,轻声道,“敢叫,我立刻杀了你。”
宁几凡看着他垂下的双手,一只衣袖里露出的匕首寒光,识相地闭紧了嘴巴。
姜想又盯着她看了两眼,慢慢,蹲了下去,手中的匕首刀背,距离她的脸颊不过分毫之距,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你和她,长得还真有两分相似。”
宁几凡一瞬间,就明白了姜想又口中的她,是宁风。
“害怕吗?”他清淡冷冽的眸子,瞟了她一眼,轻声问她,“好不容易靠着摔断脊骨才能换来他的同情,我要是现在杀了你,你便前功尽弃。”
宁几凡哆嗦着唇,轻声回道,“你不会。”
“猜对了呢。”姜想又又是冷笑,“死对于你这个贱人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我和她,还要看着你继续痛苦地度过余生。”
“是不是更害怕,她现在在扶慎面前坦诚自己身份?当初害她差点惨死,这笔账,你以为扶慎会善罢甘休?”
宁几凡微微喘着气,望着姜想又,半晌,轻轻摇了下头。
姜想又连着两个巴掌,甩向她的脸,“撒谎!”
他顺手,一把揪住她的发髻,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是刚才扶慎打了她的,还给你。我警告你,若是扶慎再因为你的缘故,打了她,我一定双倍奉还!”
“还有,你心里清楚,十九长公主,一定会嫁给扶慎,凭她尊贵的身份,定会取代你的妃位!翠儿生了什么,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你苦心布置的一切,我要你看着,全都化成飞灰!”
时安似乎听到里间有奇怪的声音。
她迟疑了一下,立刻放下手里的碗,快步走了进去。
推开门进去时,只看到宁几凡散乱着发髻,倚在床上,脸上赫然十个通红的指印。
“主子!”时安一声惊叫,扑到床边,“这是怎么了?”
时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后窗开着。再扑到窗边,早就已经空无一人。
“千万不要和王爷说,黄三就是宁风,千万不能!”宁几凡惊慌失措地收回目光,朝时安低声一遍遍嘱咐,“时安,千万不能犯傻!”
“好!奴婢不说!”
至少,至少要等扶慎这几日想明白了,到底在她和宁风之间如何抉择。
翠儿那里看来是没有指望了,除了卫如宓这个身份,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翻身的筹码!从此刻开始,她一步都输不起!
时安转身去拧帕子,给宁几凡脸上的指印消肿,帕子刚搭上脸,又听得外面扶慎进来的声响。
“人醒了吗?”扶慎沉声问门外的婢女。
“刚喝下药。”婢女轻声回。
扶慎脚步顿了一会儿,随即朝房门走来。
“主子,怎么办?”时安见宁几凡脸上还红着,有些发慌。
“待会儿别说话。”宁几凡咬了咬牙,轻声回道,掀了脸上的帕子,丢到了地上。
时安慌忙蹲下去捡。
扶慎恰好看到这个场景,又抬眸望向床上的宁几凡,“怎么了?”
下一刻,就看见了她脸上的指印。
他皱了皱眉,刚往里走了几步,便看见宁几凡朝时安吼,“滚!”
时安吓得一个哆嗦,不知所措地跪在了地上。
“怎么了?谁打的?”扶慎径直沉声问道。
“方才有人翻窗……”时安说了几个字,看到宁几凡朝自己投过来的眼色,立刻止住了,不说话。
扶慎往后窗看了一眼,问时安,“怎么不叫人去追!”
“都滚出去!!!”宁几凡此时,忽然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一边用手臂撑着,似乎想要下床。
扶慎目光一沉,飞快上前,挡住了床沿,又将她按回原处,“你这是做什么?骨钉钉进去若是散了,可就前功尽弃!”
“变成瘫子死了又如何?”宁几凡一把推开扶慎的手,眼泪断了线地往下滚,“死了你们不就都开心了吗?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也是祸害!”
扶慎怕她挣扎间又伤了后背,又伸手用力压住她的肩膀,沉声喝道,“胡说什么!”
扭头又厉声问时安,“方才到底是谁进来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瞎子聋子吗?她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全都得陪葬!!!”
宁几凡忽然像是疯了一般,噙着眼泪笑了起来。
扶慎看向她的同时,她眼里满是悲凉与怨毒,“若是宁风打的我,你还会这样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