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常说,生儿不知父母苦,生女报得父母恩,我呀,当真是上辈子修足了福气,才让我得了两件贴心棉袄。”
与平王妃不同,万事不喜管的钱侧妃,当真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主子,可要奴婢带人去把落幽馆内的雨荷轩收拾出来?”潘妈妈见两人聊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提醒两个主子。
“雨荷轩?”刘稻香自嫁进来后,苏惠兰的身子就一日好过一日,并不曾生过太重的病,偶尔有个小着凉也不算什么事,吃几帖药下去就好了,因此,她鲜少去苏惠兰的落幽馆。
平日两人相处,也多是在玉梨院里碰头。
钱侧妃道:“嗯,落幽馆与牡丹阁一东一西遥遥相对,格局也是一般,只不过落幽馆比牡丹阁稍小一点。”
古人讲究东为尊!
因此,平王妃及她所出的子女都住在了东院这一边。
“是呢,雨荷轩离四姑娘的住所有点远,要去落幽馆还得绕挺远的路,雨荷轩在整个院子的最北边,又因四姑娘喜静,当时修建落幽馆时,特意把路都修得远远的,只有一条主道通往落幽馆。”
这里要解释一下,落幽馆是整个院子的名字,主院是苏惠兰的住所,而这个院子又与刘稻香住在娘家时有些相似,是大院子里又套了小院子,因此,潘妈妈才会如此说。
“即如此,就安排在雨荷轩吧,亏得当时修这落幽馆时,没有修太多的小院子,只多弄了些花花草草让兰儿在里头能多看看,多走动走动。”钱侧妃听了潘妈妈说的,哪里有不肯的道理。
于是,西院这边也就这么愉快、友好的决定了。
那边郭玉环与苏惠雅两人各看不顺眼。
苏惠雅觉得郭玉环居心叵测,竟敢充当王府女儿上位,她是万分厌恶的。
而郭玉环也不服气,苏惠雅都已经嫁人了,怎还如此霸道不讲理,也不怕打了夫家的脸,不过,郭玉环最不高兴的,就是苏惠雅一回来立马把她从绮芍楼赶走了。
她心里暗暗气恼,但也无计可施。
只因,在平王妃的心里,苏惠雅才是她嫡亲的女儿。
譬如现在。
明明平日里,她会陪着她的姑姑王妃吃饭,今儿苏惠雅一回来,平王妃就像以往一样,派人来告诉她,让她在自己的屋里用饭就行,不必大老远跑去陪她吃饭,又说让她吃过饭后早些歇下,明日去前头与她说话。
也就是说,她平王妃的嫡亲女儿回来了,她要与自己的亲女儿说悄悄话,郭玉环这个内侄女只能靠边站。
平王妃做为亲娘老子,她的做法或想法是没错,但郭玉环却记恨在心了,觉得是苏惠雅故意为之。
两人因为这样的小事,心中互相仇视对方的情绪越来越浓。
繁锦院里灯笼高悬,院子里的婆子们把守着各处,神情严肃。
卓妈妈带了晓慧、晓春等人亲自守在了正屋廊下,皮妈妈另带了丫头在各处走动,务必保证一个蚊子都飞不进繁锦院。
若叫刘稻香瞧到此情此景,比会惊讶地大呼:出大事了!
的确是出大事了。
平王妃此时正端坐在罗汉床边,苏惠雅正抱着她大声痛哭。
“娘!”
一声娘叫得平王妃肝肠寸断!
“快莫哭了,告诉娘,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安国侯府那老不死的欺负你了。”平王妃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女儿,平日里都把她当眼珠子宝贝,怎地嫁去她原先看好的安国侯府后,这日子怎地越过越糟了。
苏惠雅在平王妃的安抚下,这才一抽一泣地说起来。
这事儿,还要从之前刘稻香得知的那事说起,早些时候,刘稻香不是听刘芷蓉说,苏惠雅管她要走了身边的大丫头珍珠嘛。
刘稻香那会儿听刘芷蓉说,苏惠雅管她要珍珠,是因为珍珠长得与原先的林珍珠有七八分相似,再稍作打扮,应该能哄骗得了卫承贤。
苏惠雅到是挺大方,叫人拿钱给了珍珠的嫂子,让她与珍珠的哥哥说,安国侯要纳珍珠为妾的事,得了银子,自家妹子又能攀上高枝,珍珠她哥哥本就是个浑的,自然是满口答应,又闹得他爹娘同意后。
当日的晚上,安国侯府用一顶青布小轿,把这个欲拿来鱼目混珠的珍珠给抬进了府。
这个名珍珠的,原本李府的家生子,就这么在外人的眼里飞上了枝头做了那假凤凰。
平王妃听到这儿,怒气不争,骂道:“你在家时,我教你的那些手段,你全都塞牛肚子里了?怎会出如此昏的招儿?”
“娘,你是不知道,卫承贤早就见过珍珠那丫头了,自打见过她后,成日里都跟丢了魂似的,清醒时就只管拿了钱跑去外头吃酒,吃醉了回来往大门口一躺,哭喊着要珍珠。”
苏惠雅说到这儿,恨恨地道:“娘,我如今便是后悔嫁入安国侯府都是无用的。”
“当初我怎么说来着,我就是再反对你不也死活不肯,非要叫着嚷着嫁给卫承贤,我早跟你说了,他就不是个好的,性子软趴趴,哪里有我北地男儿的大气、豪爽。”
平王妃提起卫承贤她就一肚子气,当初要不是自家女儿着了人家的道,苏惠雅能嫁入安国侯府吗?
“还有,我告诉你,往后离那金镶玉远点!”
“娘,那是你儿媳呐!”苏惠雅小声道。
平王妃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是自家那个儿媳也不是她想要的来着。
“罢了,我只问你,当初是谁给你出的这晕招?”
她觉得以自家女儿的性子,绝无可能会出这样的招。
“是我那恶婆婆,简直就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林珍珠未死时,苏惠雅尚未嫁入安国侯府时,那时,她与安国侯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自都会多包容些。
一个想把那讨厌的,又无家无势可帮她儿子的林珍珠打压下去,一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满心满眼的都只有俊俏的卫承贤。
“安国侯那死老婆子?”平王妃徒然拔高了声音。
苏惠雅被她尖锐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忙呼喊:“娘,你做甚那般大的声音。”
“我这是被气的,那死老婆子,当年仗着自家小姑子是皇后,因为你的事没少压在我头上。”提起老安国侯夫人,平王妃心里的新仇旧恨一并涌出来了。
“她逼你的,你怎地如此笨,为何不回来告诉我?看我不撕了她那张老脸。”平王妃怒火中烧。
苏惠雅忙安慰她,道:“娘,我如今算时看明白了,我除非不在那安国侯府待着了,否则还有得气受,我若和离了,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去处么?”
“和离?”平王妃惊疑不定地看向她,这话怎地就如此轻易地从她女儿的嘴里说出来了呢。
“那卫承贤怎么办?”
“我管他去死!”苏惠雅因爱生恨,她曾有多爱卫承贤,如今便有多恨卫承贤,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平王妃这才惊觉事情大条了,又见自家女儿神色不对,忙追问:“他对你怎地了?你可得老老实实的告诉为娘,不,你从头说起,一点细小的事都不能漏过。”
苏惠雅从她怀里坐起来,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又倒了一杯温茶吃了,声音略带着些沙哑。
“婆婆那般逼我,做为儿媳,我便是闹到娘跟前又能如何?爹除了娘之外,还有两个名正言顺的侧妃,更是姬妾无数,我若闹回娘家,整个京城还不得看咱家的笑话,我不想娘跟着女儿一起置气。”
她才说了这些话,平王妃又把她搂进怀里,心肝儿,肉肉儿的喊着:“我的女儿在那该死的府里遭了多大的罪啊。”
不然,依平王府娇养出来的郡主,怎地会说出如此懂事的话来呢。
“能遭的罪大抵都遭了吧,我早先也是傻的,竟不曾回味过来,如今见多了那手段,也能渐渐应付得来了。”苏惠雅想起在安国侯府难熬的日子,不由又落起金豆子来。
“也不知谁把珍珠的事捅到了我婆婆跟前,这才叫她有了机会发威,逼着我给卫承贤纳妾了。”
“哼,老不死的太不要脸了,竟把手伸到儿子、儿媳房里,乖女儿,这口气娘给你出定了。”平王妃心里早就有数条奸谋,可以弄得老安国侯夫人来个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只是你即然做主纳了那珍珠,不会是那卫承贤宠妾想灭妻吧!”
“哪里,我是知道卫承贤有多在意那死鬼林珍珠。”说到这儿,她又怒道:“哼,死人我争不过,认输也罢,谁知,他竟是个不知足的,还心心念念地惦记着我的二嫂子。”
“你的二嫂子?”平王妃一时不曾反应过来,还在想安国侯府不是只有一个嫡子吗?上头有庶子吗?她想了半晌,都不曾记得有此印象。
“就是咱家西院那位,二哥讨的那个乡巴佬王妃。”苏惠雅是看不起刘稻香的,她觉得自己好比天上的明月,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而刘稻香只是地上的明珠,只是镀了一层金粉而已。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
“你说那小姑娘?”
“还小姑娘?娘,你莫不是忘了,她早就嫁给那二哥了?”
苏惠雅不由冷笑,自家娘越发老糊涂了,先前把一个假冒的珠子捧在手心里疼,现在又......
“行了,不可能的,卫承贤若想讨了她,不会等到现在。”平王妃是不信的。
苏惠雅气得腮帮子一鼓,扭头看向另一侧:“我懒得与你争。”
明明就是卫承贤一直惦记着刘稻香嘛,虽然卫承贤上回解释过,可她心中的疑云终难散去,而且,十分固执的认为,卫承贤对林珍珠是愧疚,对刘稻香才是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