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花心里盘算了一下,除去这两件大事,再剩下的不过是礼上往来,又因是刘老夫人当家,算下来,下半年的开销并不算太多,四千两银票足够应付到年尾:“我看,先买一个吧,你二外甥女如今也及笄了,只等媒人们踩破门坎,我打算留一万两给她置办嫁妆,拖一拖,到明年秋收后再成亲,说不得还能给她置办个牧场。”
张裕德点头赞同,又想起府城黄二爷家的那些个破事,看来,他得加快脚步才行,总得给自家二外甥女多弄些嫁妆才行。
这一回,张裕德再没提要拿银钱帮衬,只因,刘稻香如今足以应付得来,他拿银子帮衬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娘,你咋忘了,你闺女我财大气粗。”刘稻香想着自己手头上怎么着也有三万多两银票了。
“对了,我还忘了问你,是置办小院落放租,还是买些田庄子?”张桂花想到她如今已十五,越发舍不得她嫁人,只是不早点说亲,又怕她真的错过了花嫁之期。
她想了想,又道:“娘你忘了,枫叶湖那边光那些个蛋,每月都能给我带来差不多二千两的收益,又加之聚福楼每月能分得几百两,攒到如今,我手头上差不多有五万两之多,我就琢磨着,不如再置办四套小院收租得了,加上早先得的一套,一年也能收个五千来两。”
刘稻香才说了这么一句,刘春香立马在一旁乐道:“二姐,二姐,我的银票全交你了,你买啥,我也买啥。”
伸手轻轻点了点自家妹妹的脑门子,笑骂道:“便宜你了。”
其实,她早有这样的打算,刘春香的那门生意来利很快,这一次结帐后,刘春香这几年所获利为四万多了,若买良田,自然用不上如此之多。
更何况,与上头两个姐姐相比,刘春香虽有些经商头脑,却比不过两位姐姐,她更喜欢习武。
“嗯,虽说收益慢了点,可我还小,离出嫁还远着呢,这么几年我不需要做旁的,只想好生多培养些教头出来,将来开个武馆也不错的。”刘春香爱习武,这开武馆一事, 刘稻香早早替她做了打算。
“行,到时银子不够使,只管来找二姐。”刘稻香赚钱来得容易,也不再意多帮自家妹妹一把。
刘春香今年不过才八岁,以这样的年纪能有这么多产来,算下来,一年说不得也有万把两的收益,相比京城世家的其她千金们,已经是能力非凡了。
只不过,在两个姐姐的光芒下,反而不太起眼。
张裕德见她们姐妹说得起劲,小声对张桂花说:“姐,依我看,你不妨也置办两个院子吧,稻香这丫头的亲事八字还没一捌,你买了小院子,回头就能收回二千两,有这二千两可以先给她置办些不要紧的,至于旁的,我再想办法?”
“你多给我准备些珍珠、香料,还有各色珠宝,还有上好的各色皮毛。”张桂花说的,都是海外之物,这些东西在大周很值钱,可在那些岛国,还不如丝绸、茶叶、瓷器来得值钱。
当真应了那句“物以稀为贵”!
“姐,这个自不用说,西域那边盛产皮毛,而外海盛产珍珠、香料、各类宝石。”即便张桂花不说,张裕德还是会为刘稻香准备。
更何况刘稻香脑子转得快,他说什么都能很快反应过来,并且举一反三。
张桂花有些愧疚地说:“我就是担忧家里的银钱不够,但想了想,先买两个小院也行,到时若来不及准备,便把这两个小院改到她的名下,再陪嫁些庄子,只是铺子的话,我们目前未必有那个能力。”
“娘,你愁啥呢,我的亲事八字还没一捌,再说了,闺女我有湖有庄子有院子,还怕将来饿着自个儿不成?”
虽然没有铺子,可她如今一年,算下来也有几万两一年了,只是她实在猜不透,自家娘亲与小舅舅怎地就能商量得如此火热。
张裕德闻言笑得越发开心,劝慰张桂花:“姐,我早些年在京城走动过,这边嫁女少的二三千两白银,多的万把两,几万两也是有的,端看夫家给的彩礼银子,还有自家的底子,不过,就现如今你家的条件,未必就落了下成!”
虽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
“小舅舅,对了,我爷爷的意思是要我们把三十里村那边的田地都卖了。”刘稻香突然想起一事,因着自来了京城后便一直乱忙,一时到忘了此事。
张裕德一愣,张桂花才想起这事儿来,笑道:“你姐夫祖籍鲁州,他爹的意思是,那处不算得祖地,又因太过偏僻卖掉也划算。”
又听她道:“我之所以同意,不过是想着太远了些,好在咱村与周边的镇子都因红薯一事,日子越发好过了,我便想卖掉那里,把养鸡和养猪的场所牵到青州城,左右那位九爷当初收了猪和鸡,也是从青州码头走的水路。”
张裕德想着高九也是苏子烨的人,回头他抽空问问苏子烨,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把这事记在心里,又问刘稻香,她买了小院子后剩余的银子打算做什么,刘稻香想起答应喜儿与翠羽的事,便把这事说了。
“我想着,聚福楼那里每月能分得几百两,这么多银子我们姐妹即是再如何花销,终归还是能余下不少,便想着不如把剩下的银钱都置办了良田,只是京城寸土寸金,一田难求!”
她又把打听到的价格告诉了张裕德:“当初,在青州买良田,十两银一亩,我都嫌贵,更何况是在天子脚下,这良田啊,也跟着沾了皇气,贵得死呢!”
“即然远郊的不错,不如买在远郊吧,十五两银子一亩,虽然远了点,但总好过全买在青州。”张裕德自己的事也很多,而且越来越忙,他怕自己一时疏忽而出什么事。
刘稻香也这么想的:“不能事事劳烦小舅舅,我也是想着在远郊买些也不错。”十五两银子一亩,她算了一下,手头的银子除掉买小院子的,还能买个千来亩的庄子。
“二姐,我剩下的银子全都买了良田吧,就是只能先还小舅舅的那二千两,你跟爹娘的那二千两,我只能欠着慢慢还了。”刘春香知道自家不差钱,也就不急着还。
张裕德伸手摸摸她的头:“我不急着要,你到先急着还了,罢了,这二千两,当是小舅舅提前给你添妆了。”
“那可不行,裕德,你可不能如此惯着她。”张桂花第一个反对。
刘春香捂嘴直笑:“小舅舅,我离嫁人还早呢,要不,你先把这二千两拿回去再去生些钱崽崽,到时,多给外甥女我些添妆,如何?”
“真是不害臊,还想得挺美呢!”张桂花眼见张裕德点头,忙道:“你可莫要信她的话,好歹月桂给你生了个小子,趁着年轻再生几个,你的这点家当还不够分呢!”
张裕德又是点头,他心里到底如何想,无人能猜到。
他随即又提起另一事:“对了,说起刘老太爷,我是指金桂苑的那位,到忘了给你们说一事了。”说到这儿,他不紧不慢地拿起茶盏吃起茶来。
刘稻香见他神情透着幸灾乐祸,不由松快地追问道:“小舅舅,你别藏着掖着了,到是快些告诉我们啊。”
“我说了,你还不得大笑三天三夜啊!”在她的撒娇攻势下,张裕德拿她没办法。
“如此说来,显然是我乐见其闻的事,小舅舅,快些说嘛!”刘稻香闻言,越发高兴起来,催促张裕德快些告诉她。
“说起来还真算的是一件喜事,姐,稻香丫头,春香丫头,你们以后终于可以不用再烦刘齐氏那老虔婆了。”张裕德一想到自己查到的消息,笑得乐不可吱。
“真的?哦,小舅舅,你忘了么,我们与她没半点瓜葛了,第一,我们与她不是亲人关系,虽说是养大了我爹,那也是去世的姥姥、姥爷还有养爷养大的我爹,与那老婆子没半点关系,第二,我那养爷可是与那老婆子和离了,说是和离,其实,我那养爷是净身出户,但如今,他也算是挣下了点家当。”
虽然是靠月例攒起来的,但他一辈子勤俭惯了,舍不得花多余的钱,吃穿用度都在府里,又不需人情往来,自然能攒下银子,而喜儿与翠羽原是张桂花手里的人,如今放了出去改了良籍,再加上刘稻香有意帮扶,让两人跟春暖学苏绣,一月也能挣个十来两,再加上两人的月例,还有两个哥儿的月例。
如此一来,应该能买上些田地。
“你那养爷就是太过老实巴交了,才会让那老婆子骑在头上,真是可惜啊,那老婆子已驾鹤西归,看不到你养爷与两小妾相亲相爱,过着十分滋润的小日子。”他说这话时神采飞扬地摇摇头。
“什么?!”张裕德的话如一块石头激起千层浪。
一屋子人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么一个能拽横撒泼的老婆子,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刘稻香等人,总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个个都怀疑自己是听岔了。
“我没说错啊,刘齐氏已经死了!”张裕德瞧她们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又再确认了一次。
“当真死了?”张桂花心情很复杂地追问。
她怎么也没想到刘齐氏会落到这样的结局,她犹记当年,才嫁过来的新婚当天晚上,刘齐氏便站在院子里指使她收拾这样,收拾那样。
因为没有半点嫁妆,她气短得很,又心生愧意,对于婆婆的指使,她没有半点怨言,任由她指着做这做那。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新媳妇当天是真的不用手沾半点家务事的。
只需在三日回门后,才慢慢接手家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