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笙闻言也是冷冷一笑,满眼讥讽,“老九人在户部却对下属管教不力,任由下属贪赃枉法,这是第一罪;老九封地赋税大幅度减少,账本上多有漏洞,十七弟可知为何?”赢笙淡淡挑眉看了一眼嬴臻,两人目光对视,火光四溅。
“因为底下官员私自克扣赋税,都进贡给了老九。朝中有规定,皇子赐封地后没有皇帝允许不准养兵超过一万,私造兵器,哼。老九居然都占全了。现在老九禁足府中,是父皇下的圣旨,我也尚不敢违背!”赢笙说罢看着嬴臻浅笑,面容冷削。
官员们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表示新帝说的句句在理。
赢笙又道,“十一弟包庇下属,顶撞父皇,无君臣之礼,无为子之孝!被父皇仗责四十,撤去手中官职。十七,我想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和嬴臻的对话一直用的是我,挑明了这是一场兄弟之间的对话。
他声音陡然升高,“朕的皇位乃父皇遗诏所传!来人,宣旨!”
赢笙身旁首领侍监连忙朝身后的小太监哪里取了圣旨,躬身走上前来,中气十足的宣旨!
底下百官齐齐俯首,场面甚是壮观。
侍监念了些什么,周嫣儿什么都听不清楚,她只知道赢笙骗了她。他说嬴臻被暂且收押,日后再做发落。
所以自己愿意待在皇宫,伺机而动。
可如今嬴臻从宫外独自前来,孤身犯险,为的是自己。
倘若自己当时能多想几步,还是这番局面吗?
按照嬴臻的细心谨慎,逼宫当晚不可能不给王府传递消息,可周嫣儿什么都不知道。这其中缘由便是府邸有赢笙安插的眼线,整个王府早已在赢笙掌控之中。
为了那个位置,赢笙如此处心积虑。
先帝遗诏宣完,赢笙为新立储君,百官朝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是所有侍监宫娥,乌压压跪了一地。
独有嬴臻,长身玉立。
一双眸子如汪洋大海,处变不惊,清清凉凉。
有侍监喝道,“大胆!见到皇帝,为何不跪!”
嬴臻声音浅淡,“为何要跪?即为皇帝,为何先帝尚未出殡,便要宣旨?即今日先帝出殡,为何宫门重重严守,不让我入宫送父皇最后一程。且九哥和十一哥同为先帝之子,不说国,便说家,也万万没有不让兄弟参加的礼!请问七哥,您如此着急要宣先帝遗诏,孤立弟兄,处处打压,存的是何心思!”
赢笙冷冷看着嬴臻,怒气隐忍不发,半晌才道,“好,那为兄就给你一个理由!”言毕赢笙转身入了大殿,身后侍监立马欲跟上,被赢笙拦住,“不必跟着。”
一群侍监便都抬眼去看首领总管,总管侍监看着赢笙背影淡淡摇头,示意小侍监们都在原地候着。
而嬴臻亦坦荡阔步跟在赢笙身后入了大殿。
不多时,殿内便传来一阵激烈争吵声,不过很快就被克制压了下去,只能听见细碎的谈话声,犹如耳语,朦朦胧胧的萦绕在耳边。
然后便是长久的寂静,和突然的一声砰然响声。
侍监总管此时便急急道,“赶紧进去查看。”
几个小侍监唯唯诺诺往大殿移去,刚准备开门,就被赢笙大脚给踹开了,满脸怒火。
冷冷吩咐道,“来人!璟王于先帝灵前不恭,目无兄长,毫无法纪纲常,恃宠而骄,有失体统。即日起,摘去亲王封号!收回王府宅邸,所有私物,一律充公!若有私下相帮者,一律严罚!”
周嫣儿和赢臻两人都没有想到赢笙会做得如此无情!一点兄弟情分都不顾。
赢臻欣长身影隐在大殿内,周嫣儿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到赢臻的白色长袍下摆。夏季的风凉爽掠起,将赢臻的素色袍子轻轻撩起,缓慢飞扬。
周嫣儿情急之下什么也没想,努力挣脱宫娥牵制便要上前去,却不想宫娥们会突然放手,用劲过猛的周嫣儿一个惯性就摔了出去。冰凉坚硬的大理石台阶狠狠撞在周嫣儿小腹上。
一阵绞痛天旋地转袭来,可此时不是周嫣儿哭痛的时候,她只能咬牙坚持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赢笙走去。
赢笙身边的侍监连忙要上前拦住周嫣儿,被赢笙眼神制止了。
周嫣儿平静的面容淡淡看着赢笙,她声音柔软又干净,那种干净让人觉得心慌和疏离。她说,“皇上,先帝最忌兄弟不睦,过于冷酷无情,您做得如此冷酷无情,岂不辜负了先帝谆谆教诲。先帝在时,曾嘱咐过我,如若新帝罔顾兄弟之情,将事情做的太绝,我将有权宣布先帝圣旨,废了新帝!不过皇上放心,只要放了赢臻,我自不会如此做。”
赢笙眼神微微惊讶,冷冷看着周嫣儿,“父皇偏心十七,难不成连你也偏心他?”
周嫣儿黑色眸子和赢笙对视,“我只偏心我自己。”
赢笙声音清冷,冷意入骨,“可如今你心里只有他!”
“他是我夫君,我心里如何会没有他?”
“如若我现在要娶你呢!”
“皇上切莫说笑,臣妇不胜惶恐。”旁边一些侍监早已听到一些眉目,一个个的惊吓不已,这可是皇家大秘密,知道了可是杀头的。于是大家非常有默契的退开了几步。事后还是被赢笙找个借口发落了,真是造孽啊。
周嫣儿只觉腹部疼痛感越来越承受不住,脸色苍白如清晨白云,声音飘忽。
“嫣儿!”赢臻从大殿内跑出来,伸手将周嫣儿揽在怀里。此时的周嫣儿犹如秋风下枯黄落叶,轻飘飘落了地。
只见素色衣袍上,一大片血迹迅速晕染开了,像一朵妖艳诡异的血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