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真的跟你男朋友有什么,那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这种事,得两厢情愿,你拿她出什么气?况且,据我所知,江雪檐还真不是那种人。至于她唱歌,那就更与你无关了,人家做兼职挣钱,跟你有什么关系?”最可笑的就是这种靠想象力活着的人,自个儿眼里的宝贝放在别人眼中,很有可能一文不值。
颜融很想教教温酒这个道理,可惜,一般走上这条道路的人,都有心魔,一两次的教育大多无济于事。
“你凭什么笑话我?你以为你有多好?我都替你羞耻,都工作了,还交笔友,这不叫作风问题吗?不娶何撩?整天叽叽歪歪不嫌恶心。”温酒被颜融一通损,脸都涨红了,憋了半天,找到最后一条反驳的理由,只是听起来,很是蹩脚。
“小姑娘,你妈妈有没有告诉你?交笔友也好,交朋友也罢,都是别人的自由。”颜融双手环胸,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此刻特别想看温酒落荒而逃的样子。
“我刚才提到你笔友,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知道什么?”
“我啊,没兴趣。那个人如果真的跟我有缘分,她自己会出现的,倒是你,别太强求,这对你,没好处。”颜融弯腰在温酒耳边说了这一句之后,咧嘴一笑,就大步离开。
“喂!你不想问是不是,那我还就告诉你了,“白家小檐”就是江雪檐,江雪檐就是“白家小檐”!你的好笔友变成这样,是不是很伤心啊?那我告诉你,伤心的还在后面,只要她离开这所医院回到学校,我有的是办法让她难受!”温酒跳着脚得意地叫嚣,她知道,颜融是警察,不会轻易动手,既然这样,他就别想占一点便宜,哪怕只是嘴上的也不行。
颜融快要走上住院部的台阶了,却在她的喊声中停了下来,他整个人麻木如雕像,虽然想过她或许会编出什么故事来骗他,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我说你确定你的大脑还在正常工作?我记得,江雪檐只是把你手腕抓伤了,可是你看起来,像是大脑很不正常的样子呢?要不进去看看?”他努力让自己表情稳如泰山,可是手指的微颤却出卖了他。
他也想过她们是同一个人,不止一次。
“这事我和蓝桥颜蜜都知道,要不你去问问你的宝贝妹妹扣了江雪檐多少封信?。”温酒放肆地嘲讽着颜融,就好像,这样就能掩饰她在爱情中的担忧恐惧、以及做错事想要百般寻找借口。
只是,她脸上张扬的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就被一个耳光狠狠抽醒了。
入耳是颜蜜愤怒的声音:“你够了!。”
她有些震惊地看着颜蜜,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颜蜜在墙角听了半天了,早就忍不住了,一直以为这个好朋友只是有时候比较偏激,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任性自私又冷漠,江雪檐都变成那样了,她不仅没有一丝悔改之意,还在这里揭伤口,颜融要是知道那个笔友其实就是江雪檐,是自己想要一直陪伴的人,他一定会为此难过的。
她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
“行了,走吧。”这句是冲着颜蜜说的,他已经不想再搭理温酒了,是在没什么意思,她压根就是个冷血动物。
“以后,我们不是朋友了,温酒,你伤了我的心。”颜蜜红肿的双眼又流泪了,这次她没有擦,任凭它们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擦肩而过的瞬间,温酒看见,她清澈明亮却充满眼泪的眼里,满是决绝与失望。
她忽然就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要跟自己绝交了。
真好啊,刚才跟颜融吵成那样,要是以后还在一起玩,恐怕会很不自在吧,绝交真好。
回病房的路上,颜融颜蜜都选择了一声不吭,颜融推门进去,才发现,床前多了一个人。
江母已经吃完饭回来了,就坐在病房里,看见他,忙问他吃饭没有,然后就催促他赶紧去吃饭,别饿坏了。
“警察都很辛苦,你还年轻,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行。”晏云看出来颜融心情并不好,只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孩子们总有他们的心事,或许不问是最好的安慰。
医院对面的小食堂里,环境整洁,服务员热情周到。
颜融跟颜蜜在墙边的小桌上坐下,点了三菜一汤,两荤一素,可惜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
颜蜜平时最喜欢吃鱼香茄子和糖醋里脊,可是今天几乎没动几筷子。
“再吃点,下午还要上课呢。”颜融夹了一筷子菜放进颜蜜碗里,自己依旧是一口都不吃。
“哥,你也吃点。”颜蜜埋着头,小声说了一句。
但颜融没有理会,他伸手将自己口袋都翻了一遍,才想起来自己戒烟了。
心情除了烦躁还有些压抑,他多希望颜蜜现在就能把话说清楚,他想知道,事情是不是像温酒说的那样。
吃完饭结账之后,颜蜜就快上课了,一直到上了公交车,她都没有说一个字。
颜融送走她,没有回江雪檐的病房,直接回了队里,在射击室,他对着靶子一通狂射,才觉得胸口的闷气稍有缓解。
看了看时间,八点多了,天也快黑了他换了衣服打算去换江雪檐的妈妈。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得让她早点回家休息。
走出去没两步,手机响了,是短信的提示音。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颜蜜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行字:哥哥,等她好起来了,我会把所有的信都还给她。
他抬头望着天空,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总算将那股酸楚彻彻底底甩开。
这个结果,跟他想的一模一样。
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推开房门,就看见江母趴在江雪檐窗边,似乎是睡着了。
还是来晚了,他犹豫了一下,上前将她唤醒。
“阿姨,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就行。”颜融将衣架上的大衣和围巾递给晏云。
“明天早上我会早点过来,给你们带早饭,你等着我啊。”晏云看见颜融看起来心情变好的不少,于是叮嘱了一句。
“阿姨,不用麻烦了。”颜融将晏云送到门口,又折回来坐下。
护士之前来过一次,说江雪檐的体温已经正常了,晚上只要有人照看就行。
病房里安静地几乎能听见呼吸声,江雪檐隔壁床的那位老人也睡得很沉,三个人的存在都如同空气。
这时候,颜融的心情反而前所未有地平静了下来。
没有必要烦躁,一切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
闹钟一响,晏云就起床了,一大早要做的事情很多,先去早市买了肉和排骨,排骨炖汤,肉是搅碎的,跟白菜一起包包子,江雪檐爱吃这个,多做几个也可以给颜融当早饭,那孩子辛苦了。
平常她做这些总是格外麻利,今天却有些动作迟钝。
昨天她在江雪檐的床头看见了一个笔记本,翻开之后,看见一个“施”字,她想,那应该是施谨琛的东西,心想着要放好,可是还是随手翻了一下。
这一翻不要紧,里面忽然掉出来一张纸,她展开一看,竟然是一封情书。
写得很是情真意切,她也被感动了。
可是转念一想,施谨琛的妈妈那样高傲,要是被她知道了,恐怕两个孩子都要有大麻烦。
施谨琛,明明是个很好的孩子呢。
思来想去,她觉得这封信不能被江雪檐看到,于是,她把它带回来放在了妥善的地方,如果将来,他们是有缘分的,那么,她会把它交给江雪檐。
如果,他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那就把这件事情永远隐瞒下去。
也许是内心过于烦躁,她昨晚又没休息好,导致她感觉身体十分不舒服,捂着胸口蹲了一会儿,她才起身继续忙碌。
排骨汤已经飘出了香味,包子还差五分钟就能出锅了。
想到两个孩子等会都能吃好了,她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医院里整夜都没有安静过,救护车几乎每过两个小时就要往返一趟,那声音吵得人无法安睡。
于是颜融睁着眼睛守了江雪檐一夜。
她睡得很好,中间醒过一次,喝了几口温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叫都叫不醒。
天亮的时候,颜融的手机的响了,是他们队长,叫他出差,八点半集合。
还有四十分钟,他打电话给另外一位同事,让他帮忙装两件衣服带去队里,他就不回去了。
这些年外出办案,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来去匆匆,轻装简行。
只是,在这个早上,他忽然很不想离开这座城市的这间病房。
他想了一夜,即使她一直故意掩饰自己的身份,编了一个华丽梦幻的身份,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作为一个穷学生的她,简单、善良、朴素得像小时候他常常见到的那种野花。
他想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他想看着她伤好了活蹦乱跳地上学放学。
但他现在,却必须回队里集合。
他离开前,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要听话,按时吃药,多吃饭,快点好起来。
还有,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