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

鲁氏的尖叫在对上穆东明冰冷的目光时嘎然而止。

到得这个时候，她似乎才感觉到深深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害怕，她牙齿战战，想说什么却因为人抖得厉害，上下牙齿一磕一碰话没说出来，到把个嘴唇皮咬得鲜血淋漓。

“燕歌，把孩子们都带下去。”顾文茵轻声说道。

燕歌上前，牵了顾璆鸣的手，“三少爷，你们还没吃东西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好吗？”

顾璆鸣回头朝床榻上坐着的顾玉锵和宝仔看去。

宝仔对上顾璆鸣的目光，回头喊了仍旧坐着的顾玉锵，“二哥，我们走。”

“哦。”顾玉锵几下爬下床，上前牵了宝仔的手，末了，抬头对顾文茵说道：“娘，我走了。”

顾文茵笑着点头，“去吧，听哥哥的话。”

哥哥？

顾玉锵左右看了看，问道：“哥哥呢？”

顾文茵这会儿也想起来，蔸蔸出去找穆东明，到这会儿都没回来呢，正欲张口询问，一侧的武素衣轻声说道：“应该是被茂贞绊着了。”

“茂贞哥哥来了吗？”顾玉锵看了武素衣问道，不等武素衣开口，他对宝仔说道：“走，我们也去找茂贞哥哥玩。”

话落，不忘抬手招了舒严氏，“奶娘，我们走吧。”

舒严氏却是神色惶惶的朝顾文茵看去。

顾文茵摆手，道：“你去吧。”

舒严氏顿时如蒙大赦，连忙朝顾玉锵走了过来，从另一边牵住了顾玉锵的手。

宝仔的目光在舒严氏和顾玉锵交握的手上顿了顿，末了，回头看着戚氏，喊了声：“奶娘？”

戚氏刹时间红了眼眶，但她不敢吱声，而是抬头看向顾文茵。

“你也去吧。”顾文茵说道。

戚氏连忙磕了个头，爬起来朝宝仔走去，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跪得太久，走了没两步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宝仔松开顾玉锵的手走上前，双手扶住戚氏，“你，不要紧吧？”

戚氏摇头，将宝仔抱在怀里，一一亲了口他的头，抹了把脸上的泪后，咬牙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鲁氏怔怔的看着眼前一行人的离去。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三少爷！”

鲁氏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却只是让顾璆鸣步子一顿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后，便又牵着燕歌的手继续朝外走去，鲁氏目眦欲裂，她疯了一样想要朝顾璆鸣扑过去，只是，她才动，一道劲风突然打了过来，“扑通”一声，鲁氏整个人摔趴在了地上。

“怪物，他就是个怪物！”鲁氏趴在地上喃喃自语道。

顾文茵可以忍受鲁氏对她所做的一切，但却不能容忍她这样说顾璆鸣，当即，冷声叱道：“住嘴，你很失望吧？你可真是好笑，他是我生的，只不过吃了几天你的奶，就想让他把你看得我这个亲娘还要重！你是脑子被门夹了吗？”

鲁氏霍然抬头看了顾文茵，扭曲的脸，几近疯狂的目光，让顾文茵一度怀疑，她们之间是不是有着杀父之仇，夺夫之恨！

顾文茵迎着鲁氏的目光，“你恨我？”

“是，我是恨你，你有什么好……你怎么就没死呢？可惜那个杂种太蠢，不然……”

“啪”一声响。

鲁氏半边脸瞬间一片麻木，以至于连半边脑袋似乎都好像被什么砸过一样，晕晕乎乎的金星直冒。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半边脸，目光怔怔的看着正拿了块白色的帕子，一下一下拭着手的穆东明。

鲁氏张了张嘴，却是“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以及一颗断掉的牙，也是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她可以想像，自己的脸只怕正用肉眼看得到的变化慢慢肿起。

穆东明将拭过手的帕子随手扔到一边，目光轻抬看了鲁氏，“谁指使你的？”

谁指使她的？

鲁氏摇头，目光三分痛苦七分绝望的看着穆东明，“没有人指使我。”

穆东明眉梢轻挑，抬目看向眨眼前便肿成个猪头一样的鲁氏，“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等鲁氏吱声，穆东明已经扬声道：“十三，把人带下去。”

十三自外面走进来了，二话不上前，拖着鲁氏的头发便往外走。

“王爷，王爷饶命啊……王爷，我说，我什么都说……”

十三步子一顿，拎着鲁氏的头发一一一甩，将她扔回了穆东明的脚下，他也不离开，退了几步站在了门边，大有只要穆东明一声令下，他当即就能出手的气势。

鲁氏吓得两股战战，整个人绻在地上抖得像个筛子。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顾文茵不赞同的看了穆东明，“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审？回头把这屋里闹脏了，我还怎么呆？”

鲁氏猛的抬头朝顾文茵看了过来。

这人怎么能这么恶毒？

她都快要死了，她却在担心她弄脏了她的地盘！

“是我的错，我这就让十三把人带走，换个地方问。”穆东明轻声说道。

话落，便要站起来。

鲁氏却是尖叫着喊道：“不要，王爷不要啊！我说，我什么都说。”

她虽然出身一般，但在府里呆了一年多，或多或少也知道些大户人家都有专门的刑房，是用来处置仇敌，又或者是像她这样不听话的下人的。去了那种地方，她不死也要脱层皮，还不如呆在这时，便是因着这是主院，王爷他下不了死手。

这么一想，鲁氏便竹筒倒豆子一般交待了。

“没有，是真的没有人指使的。”鲁氏抬头看着顾文茵，涕泪横流的说道：“我只是嫉妒，我嫉妒夫人，大家都是女人，凭什么她过得这样好，我却要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我没想过要害死夫人的，我就只是想让她吃点苦，我……”

这样的答案完全不在顾文茵和穆东明的意料之中，俩人面面相觑，怔忡间，武素衣的声音幽幽响起，“你不只是嫉妒吧？你还暗中爱慕王爷，想要取而代之，对吗？”

鲁氏刹时间面如死灰，一怔之后，猛的摇头，“没有，我从没有这样的非份之想。”

武素衣嗤笑一声，冷冷说道：“你这样的，我看得多了。”

如果真是像武素衣说的那样，鲁氏是对穆东明产生了非份之想，这事情似乎就解释得过去了。只是……顾文茵第一次，细细的打量起鲁氏来。

鹅蛋脸，柳叶眉，高鼻梁，大眼睛，长睫毛……别说，从前没细看不觉得，这会儿一看，这鲁氏还真是个挺不错的美人。

顾文茵哪里知道，鲁氏自对穆东明生了爱慕之心后，便花着心思收拾自己，不论是平日的妆容还是衣裳的搭配，都用尽了心思，只求每一回的见面，都能将自己最美的那面呈现在穆东明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