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去？”淮戎轻轻握住她的手，笑道，“我都去前线了，京中谁人还能保护你？还不如跟我一块走了呢。”

相思愕然，道：“你打算出征？”

臭流氓虽说拳脚功夫不错，但毕竟养在深宫，从未经历过战事，这突然就上战场，吃得住么？

“嗯。”淮戎微微颔首，垂眸道，“我得挣点军功。”不然，在这波云诡谲的上京之中，他又怎么立得住脚？

相思敛眸细思，沉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前线战事已起，大军不日就会出发。但这并不意味着臭流氓也会跟着一块走。这打仗也是要讲究技巧的，什么时间点介入，往往意味着成败关键。

“先等等看吧。”淮戎低声道。

相思便不再多言，两人沉默地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屋里的烛火昏昏暗暗，显得几分萧索。

良久，相思忽然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快回吧。”

淮戎点点头，起身告辞，却在要推门而出的时候，听得身后之人轻声道：“万事小心。”

淮戎一顿，心里忽然像夜空中绽放了烟花一般，又似一地的白鸽忽地起飞了一样，他轻轻勾唇笑道：“我省的。”

夜色深沉，月色朦胧，人也朦胧。

送别了臭流氓，相思打了个哈欠，又躺回了床上，刚做了一个梦，就被暗卫吵醒了。

“何事？”相思略带愠怒地问道。

暗卫俯身到她耳旁，难以启齿地如此如此说了一番。

相思面色微变，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模样，一手扯过衣架上的外套，随手套好，趁着夜色便匆忙出门了。

上京是个花花世界，夜里却静得可怕，街上连个行人都没有，宛如空城。

但这也只是表面现象而已，在那深巷之中，在那隐蔽之处，自有一番胡天胡地的不夜光景。

比如，风来楼。

粉墙鸳瓦，朱户兽环，瘦竹掩门，屋檐下是两盏大大的红灯笼，照得朱门上的兽环格外清晰，分外狰狞。

夜间有风在吹。

相思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有点冷。

抬手拿着兽环在门上拍了拍，隔了一会儿，有人从内将门打开了，但也只是微微拉开一个缝。从缝里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把整个门拉开，笑盈盈地道：“公子请进。”

这门外冷冷清清，连只猫都没有，这一进门……也好不到哪儿去。

四处黑漆漆的，瘦竹一簇簇，影子斑斑驳驳，如同鬼魅。

相思自认胆儿大，也不禁有点犯怵，哂笑道：“这明明是寻乐子的地方，怎生得如此可怖？”

风来楼，颜若芙蓉风来楼，如此美誉，乃是上京第一青楼，如今这般光景，委实不该。

小厮却是笑了，道：“爷不觉得这样才更好玩么？”

相思一怔，突然就懂了。这夜里来花楼，本就是为寻个刺激。而这风来楼特意弄得如此不同寻常，无非是要契合看客的这番心理而已，越发刺激，有何不妥？

再则，那聊斋里，美丽漂亮的女鬼狐妖通常都于如此夜景中出现，这风来楼各处布景既雅且媚，更是叫人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