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呀？！他都要杀我了呀！他除了把我生出来，他都干过什么了？他何曾养我半分？！我像一个乞丐一样活到了十岁，最后竟是要被自己亲爹杀死拿去卖钱！

“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我连畜生都比不上！”

言恶崩溃大喊道：“就这样的人——我为何不能杀他？！他就该死！”

林兰呆若木鸡，遍体生寒，她低低呢喃道：“他是你爹啊……怎么能杀……”

相思缄默不语，坐在床边，只是低头静静地看着郭纯，神情黯然。

“我爹死后，还没出头七，我娘便带着野男人来家里胡混。”言恶冷笑道，“那男人就是个混账，完事了竟然还想打我的主意。哈，知道吗？他想卖了我，我娘竟然还同意了！那男人还有亵玩幼童的癖好，我娘竟然默许他来欺负我！”

“我反抗，那男人就打我，我娘也打我，说什么做女儿就要听话，不能顶撞长辈！呵！凭什么？！我言恶凭什么要任他们欺辱！就因为她是我母亲，我就要顺从她吗？

“难道父母犯了错，我就一定要无条件原谅他们吗？！难道就只有父母可以打杀欺辱我，我就不能反过来以牙还牙吗？！

“官府都是群什么人呀？！北燕那群制定律法的又是群什么人呀？！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道貌岸然！大笔一挥就定下：伤及父母，重罪！重罪！重罪！”

相思陡然一惊，看向言恶时，神情复杂难懂。

“凭什么？！”

言恶泪流满面失声大吼道：“这是凭什么啊？！！！北燕律法写得清清楚楚，若是父母犯了罪，子女去官府举报，当儿女的直接罪加一等！呵，可你若是不去报官，那就是窝藏罪犯！横竖都是罪！”

林兰愣怔了，喃喃道：“本就是犯法呀……”

相思品了口茶，神情难辨。

言恶骂的酣畅淋漓：“当年，先郑国公知法犯法，郑国公检举他，反而万人称颂，说他大义灭亲！呵，为什么郑国公把父母推上刑台就是大义灭亲，我言恶这么做就成了杀父杀母的罪人了呢？！！

“难道律法的标准就是如此不同？！高门贵族杀父杀母就是逼不得已，大义灭亲，情有可原！寒门子弟被逼无奈，杀父杀母那就是道德败坏，活当被千刀万剐吗？！

“什么大义灭亲？！那都是说来骗人的！敢大义灭亲的，统统都是不敬父母，统统都是犯了法的！”

相思指尖一颤，手中的茶杯差点握不稳。

林兰如坠冰窖，摇头喃喃道：“不是这样的……”

相思沉默不语，撩起眼皮瞟了眼言恶。

此时，这姑娘悲怒交加，眼睛都已经肿成了核桃，可怜又可悲，声嘶力竭，也没人应和她一句。

只怕，也没人怜她一分。

“我恨透了这天下！”言恶道，“何人怜惜过我言恶半分？！人人都在逼我去死！不能反抗父母，让他们杀死我！不能杀死父母，让官府杀死我！为什么他们不去死！为何要这般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