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初作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到:“云儿,眼看你及笄就快到了,先前,你父亲考虑泗州到望都的路途遥远,怕来回折腾会让你的身子吃不消,所以就没有计划去大事操办。那曾料想,圣上月前突然为你赐下一桩婚事,你父亲才不得不遵旨把你接了回来。只是现在,你人是回来了,母亲即便想大事操办,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准备了,更何况你成亲的日子也很近,母亲还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准备你的婚事,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恐怕你的及笄礼只能从简了。”
林纤云听得暗暗心惊,她倒是没有去想及笄礼办得是否隆重,而是比较在意圣上赐婚一说。自家那个便宜父亲匆忙召自己回来是为了议亲,她在归家路上时,就大约已经猜到几分,只是这议亲突然变成了圣上赐婚,就让她有些深感意外了。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无才无德又无能,在吏部尚书府里,都是一个透明的存在,更何况她还离开了皇城三年,怎么可能会引来高居庙堂之上的九五之尊的注意呢。说难听些,圣上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世上还有她这号人物的存在,更遑论突然给她赐婚了,这桩赐婚摆明有古怪,有蹊跷。
她心里尽管疑虑重重,面上却声色不动,佯装羞涩到:“女儿一切听从父亲,母亲安排。”
王静初本来还以为林纤云听到赐婚二字,一定会迫不及待的问起赐婚之事,她已经想好了说辞,准备就势卖个好,让她心存感激,以便将来挟恩图报,加以利用。那曾料到她竟羞羞答答的回了这么一句话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仿佛赐婚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暗忖着,难道是她没有听清楚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亦或是没能明白自己的话中之意?思及到她一向愚钝蠢笨,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于是,她又不厌其烦的简单仔细的说了一遍,“云儿,圣上为你赐下的这桩婚事,婚期订在九月初十,日子是钦天监看好了,然后由礼部定下来的。”
林纤云仍旧佯装羞涩到:“女儿一切听从父亲,母亲安排。”
还是同样一句话,连语气都没有变化一下,然而,她的心里,此时此刻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暗忖着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连钦天监和礼部都参与进来了,该不会是皇家吧!奈何她对陆国的朝堂和权贵,除了知道有个王太师和贵妃娘娘之外,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此时此刻,任凭她想破头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她虽然对现世的朝堂和权贵不了解,但最起码的认知还是有的,她知道能让钦天监和礼部都参与进来的婚事,即便不是皇家,也肯定不是一般的官宦之家,而是真正的勋贵世家。
她其实就是故意不提圣上赐婚这事的,她之前就隐约猜到这对便宜父母对她的态度改变与议亲对象有关,现在,她的猜想得到了印证,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就更得不动声色了。
她暗自思量着这王静初如此明显的对自己示好,是因为自己的赐婚夫家门楣太高想着讨好趋附自己呢?还是因为对自己的赐婚夫家有所忌惮,不敢再如从前那般苛待轻视了自己,想做做表面文章,以期自己大婚之后不要计较和追究以前在娘家的种种不好待遇呢?
不要怪她有此想法,这是上世太过世事洞悉,人情练达留下的后遗症,更何况这王静初也的确有些反常,不是说反常即是妖吗。在不知道具体情况之下,她觉得还是小心谨慎些,少问为妙,她可不想表现得有多亟不可待似的,让自己处于被动状态,处处受挟制。
这一下,王静初彻底傻眼了,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说才好,她总不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家夫人,可做不出那么掉价,有辱身份的事情来。当然,她不自知的是,其实,她已经做了很多掉价且有辱身份的事情了。于是,她只得悄悄的给杜姨娘使了个眼色。
杜姨娘心领神会,连忙接口说到:“大小姐,这桩婚事表面上虽然是圣上御赐,但实际上却是老爷夫人为大小姐您求来的。本来对方家世显赫,这桩赐婚是轮不到大小姐您头上的,但老爷夫人见大小姐您也快及笄了,婚事还无着落,于是就去求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又在圣上面前特意美言了一番,最后,这桩赐婚才得以落到大小姐您头上来的。说到底,这桩婚事还是贵妃娘娘和老爷夫人为大小姐您谋划,争取来的。”
林纤云赶紧站起身来,走开几步,对着王静初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感激滴零的说到:“是女儿不孝,女儿不但让父亲,母亲操碎了心,还惊扰到了贵妃娘娘,女儿不胜感激,将来有机会,女儿定当知恩图报。”
她说完就趁此机会,低眉垂首的站在了原处,两只手还紧握在一起互相拧来拧去的,佯装出一副诚惶诚恐,不知所措的紧张样子,没再走回到王静初的身边去。终于不用在伪装着亲热与王静初手拉着手说话了,她不由自主的暗暗舒了口气,觉得呼吸仿佛都顺畅了许多。
此时此刻的王静初也深有同感,她见林纤云站起身去后,没再主动走回到自己的身边来,她也暗暗的松了口气。说实话,对于林纤云这个所谓的嫡长女,她打从心底里是喜欢不起来的。
以前,碍于自家婆婆的情面,以及自己作为当家主母的身份,她表面上虽然没有太过刁难刻薄于她,但心里面对她却是深恶而痛绝的,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盖因林纤云的存在,不但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只是一个继室而已,还害得她在皇城贵圈中经常被那些贵妇们明嘲暗讽。而出生好,家世好的她,一向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又岂能容忍得下这种羞辱。
所以,她才会在三年前自家婆婆去世之际,撺掇着林之谦,寻了个借口,把彼林纤云打发去了千里之外的农庄,那农庄是林之谦曾经外放到泗州做地方官时置办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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