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沈砚修终于觉得该慰问慰问他明媒正娶的皇子妃了?
不可能,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什么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宋乔淑礼数周全,道:“臣妾不知道殿下归来了,大皇子妃身子抱恙,臣妾听闻了便去看看她。”
沈砚修眯了眯眼,“你跟她倒是关系好。”
“是……臣妾在宫里只有……只有大皇子妃一个能说上话的,自然就关系近了许多,大皇子妃也……也喜欢与我说话。”
纵是宋乔淑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这时候殿内那无名的阴风是何物了。她顶着沈砚修骇人的视线,心口定了又定,终于没表现出太多的胆怯出来。
良久,沈砚修才收了气势,轻轻冷笑一声,道:“我突然回来,未曾跟你说一声,吓着了?”
宋乔淑讪讪笑,“没有,怎么会……殿下回来,不该是好事吗?”
“好事吗?”沈砚修道:“原来如此,我竟不知道,我回来还是好事呢?我还以为……有人巴不得我死在那里,你说,是不是?”
“殿下!”
宋乔淑只差没跪下来了,浑身抖如筛糠,心里的波动一时间无法言明。
他是不是知道了?他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她做的?可是那个小太监并没有供出她和清河啊!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乔淑面上还只是白了又白,然而身上的冷汗已经几乎能将内里的衣服贴住了,而沈砚修却迟迟不给一个定论。
良久之后,沈砚修落下一声叹,他摇摇头,似漫不经心道:“咳,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罢了,你下去吧,我明日还要离京,你在这里安分点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我想保你,也鞭长莫及。”
这便是不保她的意思了吗?
宋乔淑刚落下的心又再次提起来了,他可以为宋昭不远千里连夜奔回来,却只落下“鞭长莫及”四个字来将自己打发了。
宋乔淑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不论如何,宋昭这个人,再也不能留了。
想着,她心里又生了一计。
“殿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宋乔淑道。
沈砚修皱了皱眉,没看她,“说。”
“大皇子妃的身体向来不好,前些日子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还是怎么,就又出了些问题,臣妾今早儿去看过了,看着病得真当严重,臣妾想……想请宋太医前去为她诊治一番……”
怕沈砚修不同意,宋乔淑又道:“大皇子妃还跟我念叨着,上次让其他太医怎么看也没看好的病,他一去看就好了,想来宋太医的医术高超也是名不虚传,所以臣妾……”
沈砚修心头一凛,还没安分下来就又想闹事,沈砚修不可能放任宋画祠又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况且宋乔淑向来是不怀好意的人,只怕这次清河抱恙都是个幌子。
但明着又不好拒绝……
“清河的身子向来不错,怎会三番两次生病?怕是太医没有用心,我再叫几个太医过去,不怕治不好。”
宋乔淑一咬牙,坚持道:“可是大皇子妃就念着上次宋太医给她治病,只怕其他太医大皇子妃不愿意治……”
沈砚修将凌厉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半晌没有说话,心里的考虑却一层比一层深重。
宋乔淑的意思很明白了,他也确实想拒绝她,但是沈砚修可以不在乎宋乔淑的意思,却不能放任清河不去管。
沈砚修闭了闭眼,最后道:“宋太医刚刚经历波折,现在还在休息,我要与宋太医商讨一番,如果她愿意,就去给清河诊治。”
宋乔淑眼神暗了暗,垂着头道:“是,那臣妾就代大皇子妃谢过殿下和宋太医了。”
沈砚修不想再说话,揉着眉心将人挥走了。宋乔淑也知趣的没有再说,默默退下了。
沈砚修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直到回神的那一刻,才终于恍然,原来自己答应宋乔淑要与宋画祠商讨一事,已经有偏向清河的意味了。
他不禁想嘲笑自己,就算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清河就是这样能陷害别人的人。
可是他的自嘲一点儿也不管用,既然已经决定了,也就没有反悔的意思了。
他想起上次在御花园中偶遇清河的那次,她站在花树底下,脸色想比她身边的宋乔淑可以说是难看得可以。沈砚修从来没有见过清河那样憔悴的模样,所以此刻,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不管清河现在嫁给了谁,依然是他心里认定的妹妹。
沈砚修叫来宫人询问,得知宋画祠还未醒来,心中微叹,也不再多想了。
一切,还是看宋画祠的意思吧。
其实沈砚修知道,宋画祠就是那样心软到底的人,午时孟昭衍来过一次,怕宋画祠睡得忘了吃饭,就将人捞起来逼着吃了午膳,再看着宋画祠睡下。
当时沈砚修存有私心没将这件事告诉孟昭衍,待他走时,孟昭衍提醒沈砚修让他适当将人叫起来,别白天睡多了颠倒日夜,晚上就睡不着了。
沈砚修应下,晚间就派人将宋画祠叫醒了。
宋画祠知道这是孟昭衍的意思,只觉得贴心,分毫不知一场阴谋再次向她逼近。
孟昭衍嘱咐了宋画祠要大补,沈砚修干脆将人叫到正殿里用膳,看着宋画祠面色还有着憔悴的影子,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她。
半晌,看宋画祠吃够了放下筷子,准备起座离开,沈砚修才似下了决心一般,道:“宋太医,等等。”
宋画祠抬眼看过去,眸中单纯的疑惑,让沈砚修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道:“早上得知清河身子抱病,不知道情况几何,我想……”
“想请我去看看?”
宋画祠不蠢,看沈砚修的纠结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想了想,问道:“这件事,还有清河的影子在里面吗?”
不知道宋画祠为何会想到这点,当初孟昭衍也没有明说,沈砚修不知作何反应,一时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但是这已经算是很明白的答案了。
宋画祠笑了笑,道:“我原本就想,姐……宋乔淑初来乍到怎么会有能力将我陷害到那个地步,身后必然有人帮她,但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一直没有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