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画祠没看出他这点小心思,就是看出来了也不甚在意。她这几日在牢中都是忧心忡忡的,没一天能睡好的,这回终于精神放松了许多,困意也就接踵而至,没法再应付更多了。
她想着现在给她一个枕头,她差不多就能睡下了。
但是还不是时候,有人还在等她。
果然,才走到门口,就听宫人说靖王已经等候多时了。沈砚修一顿,倒是没显现出太多惊讶,他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人,略收敛了眼下情绪,道:“进去吧。”
话是对宋画祠说的,显然,这一句话说完,那人的步子就快了许多,快且乱,若不是他还在前头挡着,估计飞奔进去也差不离了。
沈砚修摇摇头,随着她的节奏加快了步伐,到后面给和喜使了眼色叫他把旁人领下去了。关上门,宋画祠就真的没有再忍耐了,一头扎进了男人宽广温热的怀抱里。
沈砚修只看了一眼就险些伤了眼睛,他将人带到,就退出身子,头也不回走了。
不能回头,心口发疼。
那边清河和宋乔淑的反应自然是沈砚修想看到的。
自从宋画祠被带走,宋乔淑就下意识收敛了许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就是孟昭衍整日呆在这里她都没有跟他见面的机会。
原本宋乔淑是认定了宋画祠会死,以为这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没想到皇帝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将人发配边疆,她好不容易咽下气火接受了这个结局,回头又听说四皇子连夜赶回来找到证据将人放出来了。
一查,原本被她藏的严严实实的小太监不见了人影,转眼就被皇帝压着送去了牢里。这下什么都坏了。
宋乔淑不安地等了一夜,到天亮了都没见有人来抓她,这才知也能是那小太监没将她给招出来。
虽然躲过了这一劫,但宋乔淑只认为是自己运气好,绝对与沈砚修的求情沾不了半分边,故而他不知道沈砚修的心思,自然也感激不了他。
于是乎,宋乔淑趁着天刚亮的时候找了个借口走了,这个时候正好是早朝开始,沈砚国不在,宋乔淑的目的也就是直奔着清河而去。
沈砚国之前在清河耳边已经将发生的所有事,现在的进展都告诉了清河,对这件事的清楚程度到底比宋乔淑道听途说来的强得多,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总之,宋画祠没死成,还被原模原样地送出来了,是四皇子亲自接的人。
若说从前宋乔淑还对这个没有名分只仗着沈砚修宠爱的人不屑一顾,现在却毫不犹豫地想要发问,这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沈砚修为她疯狂成这样?
先是风尘仆仆连夜从北边刚过来,没歇半口气就要去为她求情找证据,不说宋乔淑,就是清河,自认自己再修炼个八百年都没能有这个造化让沈砚修为自己动这么多心思。
两人如临大敌地这样想着,脸上的挫败感若隐若现,但到底没表露出来。
谁也没想到为什么沈砚修这么在乎这个人却不将人正式抬进来门,宋乔淑和清河只是想这个人去死。
宋乔淑好久没这么认真的想要去算计一个人了。原来是宋画祠,叫她心力交瘁,病态的心理让她既愧疚又怨恨,终是没能将自己拉扯正直落下深崖,而她势必,要拉着宋画祠一起。
清河单手敲着椅子扶手,皱了皱眉,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乔淑略略摇头,“这件事没能成功,我们还需要再创造机会……”
清河摆摆手,打断她的话,“创造机会?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有这个机会。”
宋乔淑讪讪,也明白自己这句话只是没有用的心理安慰,这次不成,宋昭他们肯定有所防备了,再想下手,已经很难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沈砚修这次事件结束之后还要再次离京,他在那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这次突然回来已经让皇帝动怒了,下了死令除非天塌下来要不然不准他回来。
所以明面上保护宋昭的人是没有了,不管暗地里的人有多少,想要找到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想清楚这些,宋乔淑重新抬起头,道:“也不是不可以……”
清河懒懒看她一眼,道:“你还要如何做?”
宋乔淑摇摇头,“再说吧,我现在没想好……”
“……”清河瞥她一眼,抿起嘴没说话。
宋乔淑也默了片刻,而后起身告辞。
如果说之前宋乔淑还没体会到清河所说的沈砚修为这个女人痴狂,那么现在真是体会入骨了。他能为这个女人做那么多,却也一丝一毫的温和都不曾给予她,就算宋乔淑对沈砚修没感情,但是女人天生的妒性还让她整个人都扭曲了。
不能就这样放任下去,清河她不在乎,如果沈砚修一辈子只在这个女人身上费心,那她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受打压的份,现在那人还没被抬进来,日后沈砚修只要娶了她,宋乔淑的日子可想而知。
甚至有可能,到后来她连这个正位都能被那人夺取了。
宋乔淑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
就是尽快除了她。
下了这个决心,宋乔淑也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了。
宋乔淑来清河这里一趟,离开的时间并不多,恰好与宋画祠回来的时间错了肩。宋画祠已经回到清竹阁休息去了,她眼下的疲惫骗不了人,所以孟昭衍就是再想她,都不忍看她这样。
宋画祠休息去了,孟昭衍就没再待下去的理由。人走尽了,寝宫之内又是往常一般的寂静。
沈砚修接了命令却还不急走,他在等个人。
看到宋乔淑没事儿人一样从门外走进来,沈砚修真的很想剖开这个人的心脏看看那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宋画祠待她那么好,她却费尽心机要杀了她。
就是现在,她却与清河合力想要杀了一个跟她没有丝毫联系的大夫。
待人走近了,沈砚修才将自己眼里的凛然恨意掩饰过去,坐在高位上,问道:“你去了哪里?”
宋乔淑惊了一下,沈砚修从不过问她去了哪里,因为是基本懒得见她,就更懒得理她,平常都是跟和喜报备的,不知道他今天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