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应下就进去了,宋画祠当然不是不喜欢别人打扰,她不介意这件事,听到声音抬起头,面色平淡,只问道:“有什么事吗?”
“前面有下人传信,说是宋三小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奴婢这才来禀告王妃。”
听是宋乔淑,宋画祠手里一顿,无心做事了,草草收拾一番就往外走,边走还边问:“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
到门外报信的人还没走,见着王妃刚想说话就听宋画祠冷声道:“话不必多说,带路!”
下人不敢怠慢,直接转身朝原路返回。
王府门口是宋府的人,脸庞并不熟悉,但是身上的衣服确实是宋府下人没错,见着正主了,慌神道:“王妃快去看看三小姐吧,三小姐这不知为何染了瘟疫,没人能治得了,正难受着呢!”
宋画祠闻言,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瘟疫的药房还没有研制出来,现在当真如那下人所说,没人能治得了。
但是她肯定是要去看看的,随即就道:“备轿,我要去宋府一趟。”
管家跟在后头自然拦不住人,只用眼神示意了下,宋画祠了然,道:“对王爷讲清缘由,我今晚如果没回来,也不用担心我。”
管家应下,宋画祠叫人启程,车夫一扬鞭,马车快速向前行进。
宋画祠心里的着急必不少,她不知道宋乔淑这是病到了什么份上,如果是轻微的,多喝几副她原先制成的药也就自然好了,若是重的……
她不敢再想了。
在疫区,每天都有重症病人死去,或是实实在在病死的,或是被病痛折磨的自己自杀,但是不管哪样,都难看的不堪入目。
她看在眼里,救不了就是救不了,就算心中有一万个叹息与凝重,也救不了。
现在这个人轮到了宋乔淑,她心中更是急切,还有一点奇怪。
宋乔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会染上瘟疫了呢,且后来患病的人被他们控制住了,想患上瘟疫就更困难了。
她到底是如何得的?
这个问题,只能由宋乔淑来解答了。
想着想着这便到了王府,已经有人在门口接待着了,宋画祠没有停顿,直接朝里面走。
“姐姐在哪里?”她考虑的周到,患上瘟疫,宋乔淑必然会被隔离,这才问起来这事。
下人一顿,而后道:“在后院深处,老爷单独僻了个院子,给三小姐养病。”
“带路。”
下人往前走,小跑着才能不至于落在宋画祠后面,可见宋画祠到底有多心急了。
宋枝瑶正在逗新进的鸟,给添了点水,看着鸟叽叽喳喳好不痛快的样子,听到下人报消息,这便笑了。
“看她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就如这笼中鸟一般,现在看着生趣十足,到头来,还不是烂命一条。”
到了宋乔淑所在的院子,看着周围确实没什么人,守院的下人也都穿着严实,带着布条掩住口鼻,看着挺像样。
宋画祠急得直想推门,被下人拦住了。
“王妃,穿上衣服吧,别自己也病着了。”
宋画祠一顿,忘了这茬,匆匆穿上就进去了。
往屋里看还没看到人,挺阴冷的房子,就是点上炭火也不足以温暖室内,像是这阴冷气怎么也驱不散似的,而宋乔淑,正盖着一床被子,躺在最里间的床上,虚虚闭着眼,听到动静,才睁开眼看了过来。
见着是宋画祠,她还像模像样地唤了一声,“祠儿别进来,快出去!”
说着,伴着几声低沉的咳嗽声。
宋画祠当然不可能出去,这句话就是为了增加氛围的,她走近,随意给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看宋乔淑面色不好,只皱着眉道:“姐姐是如何患病的,怎么看着气色这么不好?”
宋乔淑下意识别开眼,她道:“也是不小心,没成想这病竟是这么骇人……姐姐不想害你,祠儿,快出去吧……”
又是几声咳嗽声。
宋乔淑的演技无师自通,装的还挺像,这会儿宋画祠着急也看不出来什么,细细问道:“姐姐到底是如何患的?与我说又怕什么?”
说辞是原先就想好的,宋乔淑只需做了片刻挣扎的表情,就道:“是……是看着城外百姓因这骇人的瘟疫受苦,姐姐实在看不下去,便想着帮他们一把,带着药材与钱去了,回来……回来,便成了这副样子。”
宋乔淑好心反被害,宋画祠心疼,不疑有他,直接道:“姐姐将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
说着,便要松手。
宋乔淑惊了一下,连忙将手往里收,身子也往里躺了些,道:“不必,祠儿快走,这里……这里到底不干净,我现在这样,是我无用,别又害了你,不然姐姐这心里……当真不好过。”
宋画祠皱眉,理解她的心思,但这时候实在不是躲避她的时候,不禁道:“姐姐避讳什么,就算害了我又如何,我倒不能就这样看着姐姐病下去啊!”
“不必了,之前已经有大夫过来为我诊治过了,确定是瘟疫无疑,祠儿也不必再多此一举。”
宋乔淑慢慢闭上眼睛,竟是要送客的意思,宋画祠咬咬牙,最后还是道:“好,姐姐好好休息,既然真是瘟疫,那我便为姐姐治疗,姐姐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你一直这样下去的。”
她再想到之前疫区死去的那些人的状态,眼睛一红,垂下眼道:“姐姐好好休息,我必然……不会叫姐姐失望的。”
说罢,宋画祠不再久留,转身走了,但才一转身,眼泪就夺眶而出。
宋画祠擦干眼泪,出了房门,对下人嘱咐道:“现在已近寒冬,这屋子这么冷,如何住人?就算要把姐姐隔开,也应当找个暖和些的,再多添些炭火,药也不能断,若是宋府缺人缺药,大可以上王府来要。”
下人怎敢,一一应了,宋画祠再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轻声道:“好好照顾姐姐,若我下次来时,见姐姐有丝毫异样,你们也不必再留下去了。”
她一离开,身后众人便都歇了口气,宋枝瑶得到消息也立马过来了,见着宋乔淑,端端笑道:“三妹做的好,宋画祠这便入套了,到时候,只怕想躲也躲不过了。”
宋乔淑没有应声,只缓缓闭上了仿似沉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