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不确定。

就像是唐芷说的，他最后一次进那个房间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他其实都没想着找线索，他只是去那找一下他妈妈的气息，去怀念一下，根本没想到会有什么线索。

其实他现在也不能确定那个房间里面有线索，只不过……或许是个机会。他这么多年也不是没在找自己母亲的下落，但结果总是让他失望，如果真的能找到什么线索，或许就能找到人了？虽然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就算和她再见到面，她会不会愿意认他这个儿子……他觉得就算真的找到了，他应该也不会直接跑过去认亲。

他对他的母亲，除了想念，也有恨……

唐芷见沈川动摇了，就继续说：“我觉得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你如果能留在这住一个晚上，你就有机会去她曾经的房间，你或许可以找找有关于她的信息，虽然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找到什么线索也未必有用，但有总比没有好，你说呢？”

“不是今天也可以，以后还有很多时间过来，没必要非得选在现在。”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

“沈皓还是和你说了很多吧？比如明天是什么日子。”

唐芷点头：“是，他告诉我明天是叔叔的生日。他希望你能留下来，全家一起给叔叔过个生日。”

“这是他们的家，不是我的家。”

“但叔叔是他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就算你只把你们的关系归结于血缘，那你们也是血缘至亲。我觉得不管是血缘还是亲情，你们的关系都是解不开的。”

“你到底是谁的人？”沈川质疑，“好像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愿意听。倒是沈皓，他说一句话你就会听他的，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不让我怀疑你们的关系，但你自己想想，你不觉得差别太大了吗？”

唐芷听沈川这话好像是在吃醋，幸好她有自知之明，不会自己给自己加戏，要不然自己真是更一厢情愿了。

“我不是不听你的，我是对人不对事。沈皓说的有道理，我就听他的，你……”

“看来我说的都是些没道理的话，所以我想让你听我的你都不愿意。”

“那你愿意留下来吗？”

“我不会给那个老头子过生日的。”

“那不是什么老头子，是你的父亲，亲生父亲。你想想，如果没有他的话，你现在能站在这和我说话吗？他给了你生命，你要感谢他。”

“那他也连同着逼死我的女朋友，我是不是也要感谢他？”沈川深深地看着唐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今天他们说了这么多话，明着暗着不让你留下来，让你离开我，所以你觉得或许用这种办法，他们就能喜欢你，你在他们面前也能有个好印象，他们也不会再逼着你离开我吧？你确实很聪明，可惜你的聪明用错了地方，就算我今天留下来，就算我亲口告诉他们是你劝我这么做的，他们也不会对你有半分好感。”

“我不是为了自己。”

“那你又凭什么说你是为了我？”

“那你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如果你不留下来，那我自己留下。”

“随便你。”

沈川说完就走，唐芷有些懊恼，自己就不该说后面这句话……这话说完了，如果沈川真的走了，那她是留还是不留？

“你不在这住一碗吗？”沈皓对沈川说，“今天天气不太好，外面下雨了，我觉得你们不如在这住一个晚上，明天再走。”

“沈皓，我警告你，不要再动我身边的人。”

沈皓笑了笑说：“你说这话就有意思了，我能怎么动你身边的人？如果你说的是我和唐芷，那你可以放心，我帮唐芷的姐姐治病，现在只是需要多和病人家属做沟通而已，不过我大多数都是和病人的监护人，也就是你的岳父岳母沟通，很少有机会找单独找唐芷。”

“你就不应该找她。”

“如果是关于你的事，我还是会找她的，她是你身边的人。”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更没必要找她。”

“好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都是后话，你今天晚上要不要留下？”

“不。”

“爸的生日你就这么不在意？”

“我凭什么在意他？从你们母子进门之后，我就不把他当我父亲了。”

“我能明白你恨我和我妈，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你能体会？”沈川觉得可笑，“你是赢家，你能体会什么？”

“你只觉得我们住进来之后我就抢走了你的一切，但是你知道我八岁之前都是怎么过的吗？”

沈川淡淡地看了沈皓一眼：“你是怎么过的和我有关系吗？”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你觉得你过的不好，那你觉得我过的好吗？八岁之前我都是顶着私生子的名号生活，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他们的父母都会让他们少和我这种人接触。上学人家都是有父母接送，我的父亲从过来没出现过。在那段时间我承受过多少风言风语，这些你都知道吗？不管长辈做了什么，但是在这些都得是我来承担，你觉得我过的很好吗？不管怎么样，就算现在我妈已经正式进了沈家门，即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在知道的人的眼里，我还是一个私生子。爸爸的公司我从来就没想过和你争，我就是怕你觉得我要和你抢什么，所以我大学去学的一个和管理毫无关系的医学。无论如何，你才是这个家名正言顺的少爷，你竟然怕我抢你的东西，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你所承受的那些都是你活该承受的。”沈川冷漠又带着些憎恶地说，“如果不是你妈和我爸搞出那种关系，你也不会这样。”

“可你要知道，爸是先和我妈在一起的，是当时奶奶不同意他们，逼着爸爸娶了你的母亲。”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上一辈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年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现在也一样说不清楚。我和你都是受害者，没有谁比谁过的更好。爸爸现在年纪大了，做儿子的在他身边多陪陪他，这是孝道。”

“我不明白你和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同情你，你想让我觉得你也很可怜，所以我就活该接受这些？”

“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体谅一下爸爸，和他重归于好。”

“不存在。”

“那你不是也承认你和他有血缘关系吗？”

“有血缘关系又能怎么样？”

“难道你……”

沈皓和沈川听到一声动静，转头就看到唐芷倒在了地上。

沈皓作为医生，看到这种情况当然是下意识地走过去，沈川也跟了过去。

“她发烧了。”沈皓看向沈川，“你知道吗？”

沈川皱眉，从沈皓手里把唐芷抱了过来。

“不知道。”

“她早晨有事吗？”

“不知道。”

沈皓无奈地摇头：“你还真是一问三不知啊。那你就先把她抱上楼，让她休息，然后给她吃药。”

沈川有点犹豫。

“她现在确实在高烧，而且人都晕过去了，你还在犹豫什么？现在她不能出去再吹风了，她现在的情况必须要好好休息，先带她上楼吧。”

沈川一把将唐芷抱上去，其实他心里还是不大情愿，因为他也知道，如果他就这么抱着唐芷上楼休息，那他们今天很有可能就要真的在这住下了。

“现在不管怎么样，唐芷的身体最重要。你先给她量体温，我去找药。”

沈皓下楼之后，沈川就看着躺在床上的唐芷。如果不是她确实很苍白的脸色，沈川差一点就要怀疑唐芷是不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晕倒，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留下来。不过他想了想应该还是不可能，毕竟她现在确实是在发高烧，温度是骗不了人的，而且之前他也不是没见过唐芷高烧晕倒的样子。

只是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容易晕倒呢？

沈川叹了口气，认命地在这照顾唐芷。

沈皓这个做医生的看了看体温计，找了药，让沈川在这好好照顾唐芷就出去了。沈皓虽然也觉得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感叹唐芷晕倒的是时候不大好，但这也是事实……如果不是因为唐芷现在晕倒了，他想沈川不论如何应该都不会留下来吧。

“怎么了？”沈皓的妈妈问，“那个唐芷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妈，您就别这么说了。”

“我说什么了？那个唐芷本来就不是多清纯的姑娘，她还不是为了……”

“妈，唐芷真不是那种人，您就别说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帮唐芷说话吗？”沈皓的妈妈警告着说，“我告诉你啊，不管唐芷最后有没有和沈川分开了，就算他们分开了，那你也不能和唐芷有过多接触，知道吗？”

“您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这是在提前帮你敲警钟，免得你到时候被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