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书轻轻尝了口杯里的酒，神色在烛光下忽明忽暗，令人琢磨不清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莫染看似淡定，实则紧张不安，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蒙在鼓里一样，明明她从温灼言口中听说的并不是这样。

她下意识的想反驳这一切只是温灼书的胡乱编造，可是从温灼书面上的神情来看，竟不像是在欺瞒她。

“温灼城真不是你杀的？”

莫染质疑的开口问道，并不相信他的话是真的，毕竟温灼书的嫌疑目前来看是最大的。

她往后退了一步，骤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又很快的否决了这种可能，他肯定不会欺骗自己的。

“朕何必骗你，更何况杀了他对朕并无什么好处，你知道的，对朕来说最有威胁的人并不是他。”

温灼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对她说道，眼神里透着浓浓的哀愁夹杂着一抹复杂情绪，莫染读不懂也不想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莫染心里一直都明白温灼书真正忌惮的人从来都不是温灼城，只是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自欺欺人，不让自己去想这么多。

现在温灼书把一切彻底说开，让她逃无可逃，只能选择面对这一切，温灼书真正忌惮甚至可以说是最想除掉的人从来都不是温灼城，而是温灼言。

倘若温灼书真的想守住皇位，最应该除掉的人就是温灼言，而不是温灼城，除掉温灼城对他而言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让温灼言心生警惕。

她并不傻，这个道理仔细一想就能猜出来，却一直自欺欺人，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当年温灼言称病远居淮南，温灼城正是去请他回宫的路上被人杀害，事发突然，并未有人细查动手的究竟是谁，所以具体的情况朕也并不清楚。”

温灼书一字一顿的开口，眸色沉沉的看着她，眼神越发的深重，他虽然并不知道事情经过究竟如何。

可是他却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温灼言做的，他想要的就是自己现在唯一拥有的皇位，这人不可能放过温灼城。

温灼城死后受益最多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温灼言，莫染脸色一瞬间变了，苍白如纸。

她并未想过这种可能，只因为温灼言答应过他不会伤害温灼城，而且到时候会把皇位让给温临安。

一想到温灼言曾经的话，她的眼神又恢复到了刚刚的坚定，并不相信温灼书的话，始终觉得温灼言不会对她撒谎。

只是即使她心里依然相信这件事不是温灼言做的，听到温灼书的话后还有有一刹那的动摇。

而这一刹那的动摇恰好被温灼书给看穿了，他知道莫染并不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甚至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莫染她不肯轻易相信他的话，只是再用这样的方法欺骗自己罢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内心仍然相信那个人而已。

“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最合适的答案了吧？”

温灼书站了起来，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眼神难得透着一丝跟往日不同的情绪，几分逼迫几分引诱，想让莫染说出心中的那个答案。

莫染避开了他的眼神，手指紧攥着衣角，死死的咬牙坚持住没有露出一丝失态，仍旧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自若。

“皇上当真以为几句话就能让我相信这件事不是你做的？既然你并没有证据就不要把我往其他的方向刻意引导！”

她强撑着，没有让他找到丝毫破绽，看向他，句句铿锵的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

温灼书微微勾唇笑了笑，他笑起来跟平时在朝堂上肃穆的样子不太像，多了几分烟火气。

“你既然愿意自欺欺人下去，朕也无妨，你且看看他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之后，究竟会如何待你。”

他讽刺的开口，瞥向她的眼神里夹杂着丝丝同情。

在温灼书看来温灼言如今的所作所为无非就是为了把他除去登上他日思夜想的皇位，他对莫染绝对没有感情。

至少温灼书从来没有见到温灼言真的在乎过一个人，所以也压根想象不出来他在乎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皇上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我的事跟你无关。”

莫染心头微微一痛，温灼书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扎进了她的心里，让她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最在意的就是温灼言，自然知道温灼言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可是她不相信温灼言会像温灼书说的那么绝情。

温灼书经过这么一试探，算是知道了莫染最在意的是什么，她从头到尾都是站在温灼言那边的。

难怪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她都充耳不闻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可是她注定会失望，温灼言最在乎的只是皇位而已，他心里压根就没有感情这回事。

“你觉得值得吗？”

温灼书疑惑的问她，不明白莫染为温灼言做这么多事到底值得吗？难道就没有一点后悔吗？

莫染努力克制着心里翻涌的情绪，只是嘴角流露出的苦涩还是让温灼书看出来了她的心里的真实情绪是什么。

“就算后悔又能怎么样呢？这一切早就注定了。”

莫染苍凉的笑了笑，她为了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万万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只能一直往前走下去。

更何况温灼言之前答应了她，要将皇位让给温临安，她相信温灼言是不会欺骗她的，这肯定是温灼书的挑拨离间之计。

温灼书从她此刻突然坚定的神情就可以猜的出来，温灼言肯定允诺了她什么话，只是她未免太过于天真了，温灼言的话根本就不能相信。

“看来你跟在他身边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有看清温灼言到底是什么人。”

他笑着开口道，话里话外的语气都是在嘲笑莫染太过于天真了，竟然连温灼言的话都相信了。

莫染被他的话激的恼羞成怒，一时间口不择言，“天色已晚，皇上你还是先回去吧。”

她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直接开口让他离开，不想听到这些刺耳的话。